第六百六十三章 温煮脱色法
作者:南宫我梦   汉末第一兵法家最新章节     
    按李孟羲拆分,曲辕犁可以拆分成犁首,犁铧,犁臂,扶手,犁台多个部件,而每一个部件大小材质形状安装角度都都是测试点,照如此测试,势必繁琐。测试犁首一项,李孟羲令铁匠们把各自打造的犁铧拿过来,共有犁铧七个,六个都是跟普通犁首一样,剩下的不一样的那个显得尤其巨大的是一个凸棱的三角棱形犁首。看了铁匠们的打造的作品,李孟羲觉得,虽然来说,匠人们的确经验丰富且多有智慧,但寻常匠人毕竟想象力贵乏了一些,匠人们大多只能想到打造普通犁首,而像箭头形的,梭形的,没人能想起。七个铁犁首中,唯一值得测试的是最大的那个巨大的三角凸棱犁首,将其安装到曲辕犁上之后,再套上牛开始测试。冬日的土冻的很硬,老牛伸着脖子卖力的在前边曳着,犁随着向前的拉力,深深的没入了土中。随着测试下去,李孟羲没发现这个特殊的犁首到底跟其他普通犁首比到底有什么优点,反而他倒是看出来了,因为铁犁首太大的关系,大的跟个斗一样,犁地的时候吃土太多,牛的力量又有限,吃土太多的话老牛拉不动。果然,犁首大小是会影响犁地效率的。而到底犁首多大合适,李孟羲从直犁来判断,大汉的直犁因为结构不科学,对力的利用效率不高,所以犁首较小,犁土不深。而曲辕犁对畜力的利用率更高,能犁的动更深的土,所以可以用大一些吃土深一些的犁。所以,曲辕犁犁首的大小肯定得比大上一些。于是,李孟羲对一众铁匠说到,“诸位都知直犁大小多大吧?比照直犁,曲辕犁犁首大上一些,大上约莫三分之一便好。”交代完了大小,李孟羲再一想,还有纷杂犁首形状得安排。李孟羲认为比较高效的犁首形状可能有箭头形的,梭形的,流线形的等等。而箭头形的话,箭头却也有各种各样,李孟羲索性去了一趟军械仓库,把存放着的箭失扒拉出来,找到不同的就挑出来,到最后发现,箭头的类型很是复杂。诸多箭头中,有铲形的箭,有三角锐形的,有破甲锥,破甲锥是棱锥形状,还有月牙形的箭,有的箭箭头跟柳叶差不多两头细中间略宽的纤细形状,还有的箭,姑且称之为片箭,箭头很扁很宽。再有的箭头,箭头活像一个顶端磨细的铁棍,像一个针,姑且称之为针形箭。这些都是铁质的箭头,一大堆。除去这些军用箭头,还有一些劣质的瓦箭,箭头乃是犬的牙齿。李孟羲拿着犬牙箭看了又看,他想,犁具翻土的时候,是跟牙齿切入食物的原理吗?带着弯弧的犬牙状犁首,到底能有用吗?反正多一个也不多,李孟羲便把犬牙箭的箭头也纳入了测试之中。李孟羲抱着一大堆箭离开军械仓库,他找到匠人们箭头分发给各人,并交代铁匠们按箭头形状放大了做犁首。“大家都记着,你们所作的所有犁首,略轻点略重点无所谓,但是长短得一样,宽窄也要一样。”如此要求是因为,对一头牛来说,犁首重点轻点,多的那三两斤铁对牛没压力,而犁地时的阻力大小,主要是搂土的多少,搂的土多,自然要重,所以犁的宽窄属于重要影响因素,宽上一点犁地的时候就能沉上许多。箭头发下去了,铁匠们每人都要打造其中一种形状。而针对各自的任务,李孟羲另有要求,像是破甲锥形状的犁首,李孟羲说可以打造两种,一种完全模彷破甲锥,三棱或四棱,另一种则去掉一条棱,底下那条棱改成平的。考虑到犁要在泥土上移动,毕竟不跟箭头完全一样,所以或许得考虑移动的影响。林林总总算下来,按李孟羲的要求,铁匠们共得打造犁首三十四个之多。犁首可以测试的形状太多,到犁铧则简单了,犁铧来说,等于一个推板,用以犁地时将翻出的土推到两边以开路。犁铧只是一个带弧度的长铁片,那么要考虑的便只有铁片的弯曲度和长度之类,犁铧打造十来个弧度长度宽度不同的就够了。再往下,犁臂犁台和扶手三项,则属于木匠们的工作。一切任务分配完,木匠们所需做八种犁臂,四种犁台,扶手按直的弯的,各种度各种角度的,共一十八种。总计,需要制作的各类曲辕犁部件,将近百个之多。繁重的任务压下去,又是至少得一天等了。一日繁忙后,到夜色降临,匠人们远未完工。待正月四日,又是一大早,又是刚吃早饭没一会儿,传令兵来报,说涿州来人。李孟羲和关羽立刻放下了快子出去接洽。这次来的是一个车队,所谓的车队,只有护卫骑兵数人并马车一辆,掀开马车上盖着的稿席,原来车上拉着的半车酒坛。见了酒,李孟羲面露喜色,造纸术推进到植物纤维脱色这一步,活性炭虽能吸附木匠中的色素,但却不能除点纤维中的色素,又知酒精可以萃取色素,正缺酒测试一下呢,刚好,酒来了。李孟羲从车上抱下一坛酒准备打开看一看酒的烈度如何,这是他发现酒坛上贴着一个小布条,布条上写着字,一看,写的乃是“与张飞”。李孟羲一下笑了。明白了,这酒是刘备特意留给张飞的。好嘛,这张飞老大个人,刘备待之如同待个小孩儿,惦记着送点“零食”,送了零食不说,还怕别个偷吃,特意写上了字。此时张飞,在外边打猎呢,反正不时有猎物送回来,张飞跑哪里去了却是不知道。李孟羲唤过一传令骑兵吩咐道,“带上几个人,去唤三将军回来,就说涿州送来了有他的酒。”李孟羲觉得,张飞要是听见有酒,肯定是连夜飞奔回来的。涿州来的酒,数了数,除去明写给张飞的酒,剩下没写字的酒有四十余坛。这些没写字的酒,既然没写字,那李孟羲是一坛也不会多给张飞的,酒多重要啊,高度酒精是救命的玩意儿,一两酒精就能救一条人命。酒既然有了,耽搁数日的造纸术可以继续进行了。拉着半车酒去了伤兵营找到军医田卜,李孟羲说有酒了,可以再蒸些酒精出来,田卜点了点头,进帐篷把蒸馏器搬了出来。当李孟羲看到小小的蒸馏器,他忽然想起,早前仓促制作的蒸馏器虽说能用,但蒸馏效率极其低下,早该用正经的蒸馏方法才对。后世的烧酒行业用的蒸馏器应该是一种大铜锅,锅盖双层的,里边可以加水冷却,高效无比。想到这里,李孟羲笑着对田卜道,“田卜,你想不想知晓价值万贯之生财之法?”田卜笑问,“军师若想告知于某,某就想知,军师若不愿说,某就不愿知晓。”李孟羲哈哈大笑,“走!将此法于你。”要做真正的酒锅的话,幸好不日前把铁锅做了出来,把灶也做了出来,有了锅也有了灶,蒸馏工艺就只缺了锅盖了。李孟羲带着田卜去了铁匠营地,此时的营地忙碌异常,铁匠们都在忙碌着锻打犁具,叫过匠人们的首领,李孟羲问,“可还有人闲着?”匠人首领迟疑了下,“都忙着。是有活吗?”李孟羲点了点头,道,“是有,某想找人做个锅盖,都忙着的话,就算了吧。”匠人首领拦住说做锅盖不耽误事,可以一并做了。据李孟羲依稀的记忆,好像烧酒的锅用的是铜锅盖,这是为何,是铜锅盖不容易锈,还是因为铜锅盖传热能力强利于降温冷凝,还是说,铜的锅盖蒸出的酒能更加醇香,不晓得。不过想来,铜价毕竟很高,如果铜的锅盖跟铁的锅盖蒸馏效果没任何区别的话,那后世的酿酒匠人何不用铁的而非要用铜,所以,既然用了铜,必定有其道理,铜制的蒸馏器一定有其妙用。因需要铜,李孟羲去仓库找了找,幸好刘备没把所有钱财都带走,留的还有一些。话说民间流通的除了铜钱以外,流通较少的另有纯铜锭。秦汉时说的“赏金五百缢”,大多时候指得就是五百锭纯铜锭。铜钱并不是纯铜,铜钱用的乃是合金青铜,掺有铅锡等物,而纯度极高的铜锭价值可想而知。李孟羲在仓库里找到的,便有这么几大筐子铜锭。也不知打造个锅盖得铜多少,李孟羲索性让人抬了一筐走。铁匠营地,当匠人们看到一大筐成色极好的铜锭抬来时,铁匠们眼都直了。李孟羲指了指满筐的铜对匠人首领说,“用这些铜,打造一个铜锅盖。所需,锅盖得双层,上下开口,可以上边能灌水,下边能放水。还有,锅盖得带一如壶嘴状的长鼻以凝水之用。”将蒸馏锅的构造跟铁匠们讲清了之后,李孟羲便离开了,他得去把灶台再改一改,普通灶台蒸馏用的话,不很合适,缺了能封水密封用的的锅沿。待李孟羲走,一群铁匠放下了手里的活围了上去从筐里拿起铜锭爱不释手的掂量把玩着,一群穷苦铁匠没见过这么多财物,巨财在前,上手摸摸也过瘾。铁匠们的首领见此状况,顿时冷声呵斥把匠人们全赶了回去。一大筐子铜,军师查也不查就送了过来,军师对匠人的信任如此,可万不能出了监守自盗之事。匠人首领看了看筐里铜,谨慎的目光扫了一圈,然后约莫算了一下打造个锅盖需要多少铜,从筐子里捡起七八个铜锭拿衣摆包起,然后又唤过一个相熟的铁匠帮忙看着剩下的铜,接着便去张罗着融铜铸铜事宜。此中有了差错,铁匠们干活的逻辑一如既往的本着能为主家省材料就帮着省的习惯,来到了军中,虽铁料柴草等不尽量的供应,但匠营氛围实在是好,实在是轻松舒心,匠人们只把匠营当家了。问题就在这里,跟旁的主家干活,能帮着主家省一点就绑着省一点,在匠营干活,匠人们就更自发的能省就省。这么一省,出问题了。话说隔行如隔山,李孟羲虽知道烧锅得用金属锅盖,还很了不得的知道锅盖用铜做的最好,可更详实的细节他不知道。锅盖是得用铜,而且,更关键的一点,锅盖越厚越好,因为越厚,锅盖升温就越慢,同时冷却效果就越好。要么过于薄的锅盖,烧没一会儿,酒精蒸汽就把盖子烫热了,任凭如何快速的换冷却水,温度很难降的下去,冷凝效果因而差劲。所以,蒸锅的盖子是越厚实越好。而铁匠们好心的为省材料,铜怎么少怎么来,两者背道而驰了。金属器具的铸造,大抵有锻造,和铸造两种,匠营现在还没有冷锻相关工艺。铜相比于铁,融点低的多,也就是,铜很容易化成铜水。铁匠们把铜锭放到陶瓮里再放火中烧了半天,烧出了一瓮铜水,然后把铜水顺口浇到模具中去,待模具灌满,一瓮铜汁还剩了一个底,刚刚够用。李孟羲本以为得等到下午锅盖才能做好,没想到没到中午,铁匠们便把还带着热气的锅盖送来了,李孟羲略有惊讶。检查造好的锅盖,通体黄灿灿的,微微发紫,器形也规整圆润,该有的长鼻也有。再检查上下两个水孔,水孔快子粗细,拿来水从上边倒进去,能从下边流出来,完全符合冷凝需要。可是,李孟羲发现一个事。冷凝主要靠的是水,可是装水的话,要从快子粗细的小口里往里加水可太难了。李孟羲问能否有办法加个漏斗什么的,匠人首领想了下,说易做。锅盖便被匠人拿了回去改进去了。没等多久,匠人又把锅盖送回来了,大概是用铜汁浇悍的,很粗糙,一个半扁不圆的小漏斗歪斜着嵌在上水口那里。看样子,草草添上的漏斗不会太结实,但想来只添水用,只要不碰撞,不影响使用。一切就绪。开始蒸馏,除了明确写明是张飞的五坛酒外,其他所有酒都搬去了灶台那里。李孟羲跟军医田卜两人也不管酒好酒坏,开一坛子就往大铁锅里倒,开一坛子就往里倒,足足倒了十九坛酒,锅才勉强满了四分之三。之后,铜锅盖里边灌满水,下边水口拿一个小棍塞着,再把锅盖放锅沿上放好,一圈倒上水密封着。再取一个干净坛子在出酒口那里接着,点火烧火。折了一根柴,顺手填到了灶膛里,李孟羲抬头对一旁站着的军医田卜道,“看明白了吧田卜?这便是某说的价值万贯的生财之法。锅盖里加水,酒气状到了锅盖上便冷凝酒液,然后顺着锅盖顺口流下,烈酒便成了。”田卜看的分明,和用小小的蒸馏器相比,用大铁锅蒸,一次能蒸一大锅,这才是能大量蒸制烈酒的方法。在烧火的时候,李孟羲在想一个问题,蒸馏酒掐头去尾,这知道。还有一点,就是酒精挥发温度是多少?要知道,如果把锅里的水烧开,那么水蒸气和酒精就一并沸腾了,这就让酒水中混杂了大量蒸汽。所以最恰当的温度应该是不到一百度,恰好够酒精挥发,却达不到水沸腾的那个温度才刚刚好。可惜,李孟羲想不起来酒精沸腾的温度到底是多少。就算能知道确切的数值,也没办法精确控制温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当水沸腾的时候,撤掉火,朝锅里加两瓢冷水进去,如此,刚达到一百度的酒液加了两瓢冷水,温度立刻降到一百度以下终至了沸腾,同时,只两瓢冷水,温度也不会降的太多,剩余的温度依然足够蒸馏酒精。依靠这样一个不停添水止沸的方法,能轻易将温度控制在一百度以下,大利于酒精的高效率产出。灶烧了没多久,有酒液从锅里出来了。接了约莫半碗头酒之后,田卜适时把坛子拿走,换了一个更大的新坛子。又烧了一会儿,李孟羲去把锅盖掀开,果然,水烧的沸腾了。依照所想,李孟羲赶紧撤掉了火,然后舀来一瓢冷水当锅倒下,冷水入锅,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本咕都着的锅一碗水下去平静了。复将盖子盖上,李孟羲去看出酒口那里,火已经撤了,但还有酒在不停流出来。猜测是对的,止沸法是有用的。只是,在掀锅盖的时候,会有大量酒气跑掉,这也是个麻烦。或许,可以做一个加冷水的装置呢?锅沿边加一个注水口,当察觉酒液煮沸腾的时候,将冷水注入,这样,就不用掀锅了。当李孟羲把自认为所想到巧妙的设计讲给旁边的军医田卜听,田卜听完,回了一句,“怕火太大,那为何,不小火来烧?”一句话,问的李孟羲愣住了。也对,如果经验丰富能控制好火候,用小火慢慢加热,也能把酒液的温度控制的刚刚好。但是李孟羲再一想,经验,要命的就是经验,可能烧酒十几年半辈子的老师傅能准确掌握的好火候,可蒸馏烈酒乃汉末曾大规模普及的技术,这普天之下,哪里去找有几十年烧锅经验的老师傅。所以,与其想控制火候,不如直接控制水温。田卜的方法不好,李孟羲无情驳斥了田卜一番。而田卜则是不很理解,烧火有甚难得,为何军师会觉得烧火天难地难一样。蒸酒的过程很快,一段时间后,看酒越出越少,此是,烈酒已蒸出快三满坛了,酒香扑鼻,灶台近伤兵营,味道酒味儿的伤兵们凑过来围了一堆在围观,伤兵们几乎馋的流口水。将蒸好的三坛烈酒其中两坛交于田卜医用,剩下不满的一坛,李孟羲拿了些生石灰倒进了酒里,此一步,是为了将酒中未能彻底除去的水除的更加干净。蒸馏法制得的酒精达不到百分之百的纯度,因为其中总会混杂着大量的水蒸气,而用生石灰进一步处理后,酒精浓度可达百分之九十以上。酒精有了,李孟羲抱着一坛因撒了石灰混浊不堪的酒回到了城主府,酒坛未盖,一回城主府,酒香就飘了一屋子。关羽闻见酒香来了精神,说老久未尝到酒了,便想拿碗痛饮。李孟羲只好说明了情况,关羽悻悻作罢。一个问题,酒精能脱色这是确定的了,生物课实验上,酒精能够将叶子里的叶绿素萃取出来。但是,如果是死亡的植物组织,比如生麻之类,酒精还能否萃色脱色。再一个,假设酒精能够脱色,那么多少浓度的酒精脱色效果为最好,是百分之百的最好,亦或是,百分之七十五?两个问题,皆未知。李孟羲找来一些煮过的生麻准备丢进酒坛里泡泡看看,可又觉得,麻的颜色还是澹了,灰不熘秋的。想了想,李孟羲决定用麦秸,因麦秸颜色更深,同样,如果脱色的话,对比更明显。李孟羲去拿了一大把麦秸,然后稍微处理了一下之后,直接将麦秸塞到了酒坛里。关羽眼见李孟羲毁了一坛好酒,关羽心疼不已。——时间流逝。一个时辰后,李孟羲将麦秸从酒坛里拿出来看,竟然,麦秸还是麦秸,并未脱色。这是为何,李孟羲茫然了。难道是,泡的时间不够?本着再试一下的想法,李孟羲索性让关羽帮忙把酒坛彻底密封了,准备泡他两个月再拿出来看看。同时,李孟羲预想起两个月之后的事,假如说,两个月后,麦秸泡成了白色的,那么为何,泡一个时辰麦秸没变化,泡两个月,麦秸却大变,这是为何?当然是时间,可又因何时间长了才有明显变化?李孟羲恍然想起,可,酒精脱色,什么东西能催化这个过程,不知。李孟羲又想起造纸的时候,纸浆本要长时间沸煮,要缩短沸煮时间的话,可以用高压锅。不用等到两个月后再一看究竟了,李孟羲霍的起身,他把刚封好的酒坛拿起,走到火堆边上烧了起来。关羽见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