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叫白的老人，是你的引路人？”
    “对。”王艾慨然点头：“在那之前，我的生活目标是让我自己过的更好，我和许多人一样想要有个大房子、有个大飞机、有个大游艇、有无数的存款，最好买一座楼出租一辈子吃喝不愁。但那个90岁的老人用行动告诉我，什么才是最应该追求的，什么才叫纯粹。”
    “我记得你们国家有个人叫雷锋？”
    “对，那是我们的全民偶像，但雷锋生活的时代和今天差异很大，做好事也是需要新时代的新指引的。”见马丁不太懂，王艾索性解释了一下：“雷锋那个时代，一心一意做好事就可以了，不用考虑太多。而现在不行，贫富拉开了，人们难免有攀比。但白方礼用告诉大家，哪怕是在今天，一心一意做好事依然是成立的。坦白说，我做不到他那种程度，所以他到现在依然是我的偶像，依然在引领我。”
    “我很少在我的同胞身上看到你的这种谦逊气质，这是中国文明独有的吗？”
    “不知道。”王艾摇头笑道：“我只了解中国和欧洲的足球，对文明的了解只是很浅的一点儿。但我觉得我这并不是谦逊，而是坦诚。本质上，我不够资格位列圣徒，如果我现在贪图它的好处接受了他，那么有一天大众发现了我不够格的真相后，我就会迎来潮水般的谴责，最终让一切回归本来的面目。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今天有多快乐，将来就有多痛苦。”
    接下来，马丁和王艾一来一往谈论了中医药、谈论了疫情后，话题重新回归到了足球上，不过最开始的依然是花边。
    “疫情之前出现在你包厢里的，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能不能给我证实一下？”
    “假设他们是我的孩子，假设我承认了，那么结果是什么？”王艾笑着指了指马丁：“你们记者立刻就会放大他的照片，到处搜寻他的痕迹，然后把我的成就不由分说的分给他一部分，让他体会到做一个明星孩子的好处。”
    “这不好吗？”
    “这好吗？”王艾反问：“我终究有一天会退役，会从高频率的曝光中消失，那时候他会和我一样迎来失落感，可我是成年人我能很好的自我调节，他还是个孩子。更关键的是，他除了是我的孩子之外，没有任何真实的成就，反而品尝到了落寞，这对他的成长难道是好事吗？”
    “你会让你的孩子练足球吗？”
    “我不会强迫，但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你仅仅是不反对吗？你不应该亲自教导吗？我们都知道你早就参加了教练工作，还有最高等级的教练证。”
    “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他专业上的成长，如果他有天赋，我现在给予的就足够了，如果没有，现在的投入就会变成成本，投入越多，沉没越多，对我，对孩子都不是好事。”
    “看来你有很系统的育儿观？作为一个父亲，你希望你的孩子将来做什么呢？或者说，你是怎么培养孩子的？”
    “只要是合理合法的，尊重他们本人的意愿。但不管选了哪条路，都要老老实实的付出辛苦，这是我的原则。当然，作为家长，我的责任是两条，一是督促他努力，二是防止他走偏。”
    “从你出道至今，你创下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记录，我想绝大多数你的球迷都希望你的能力在你的孩子身上重现。”
    “如果这真是球迷的愿望，我会很感谢，也很尊重，但同时，我也会尊重孩子的想法。另外，因为我做这一行，孩子的理想选择会受我的影响，却并不一定是最适合他的，所以我在这方面会持非常开阔的态度。我认为，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的天赋，如果道路选择准确的话都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可惜的是，大多数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天赋，没有渠道去应用自己的天赋。”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你会希望你的孩子有什么能够实现的天赋？我刚刚忘了，你不但是个球星，还是个田径明星，甚至还是一个学者，你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受你多方面影响？我记得出现在包厢里的是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王艾呵呵笑了一声，坚决不给马丁任何明确的暗示，在马丁无奈的耸了耸肩之后才道：“原则上我希望他们都能有一定的科学素养，多多少少从事一点科学工作，另外就是最好有一门擅长的体育运动，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以你的优秀基因，你的物质条件和你开明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你家出现一群世界冠军？而且还是不同项目的？”
    “哈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很期待。”
    “终于看到你和许多家长一致的地方了。”马丁笑了一声：“这段时间休息的好么？大家都知道你忙碌了很久。”
    “就半个月，至于恢复的，你看我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可你说是为了调节心情，这是不是代表你的心情一般、状态一般？”
    “但也可能是愉悦心情的外在体现？”
    “哈哈，好吧好吧，那我是否可以期待你接下来的比赛了？”
    “记得准时收看。”
    马丁笑着低头看了看记事本：“你觉得没有球迷的比赛会有什么影响？”
    “很坏。”王艾凝重的道：“现场球迷太重要了，我们球员的状态很多时候是被球迷深刻影响的，而且在电视转播一直到网络时代以后，现场球迷的活动本身也是观赏的一部分，比如着名的墨西哥人浪。一个盛大的球场、一群活跃的球迷会带动比赛的转播量。现场球迷已经是比赛的一部分了，所以，损失很大。”
    “那么，你们怎么办呢？”
    “这种天灾是不可抗力，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只能在这种条件下寻求潜藏的有利因素。”王艾苦笑道：“比如非常安静的球场，可以让我们更加集中注意力，也许在战术执行上会进行的不错？起码，我们每个人都能从未有过的、无比清晰的听到教练先生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