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她!”周齐甩着袖子,怒气冲冲的往王春花所在的院子而去。
“不用劳烦夫君,我自己已过来了!”
王春花踏进这院落来。
倒省了周齐去找她的功夫。
“王氏你说,翠儿三人,究竟是因何而死?”
他语气中含着愠怒,靠近时王春花时整个人都是蠢蠢欲动的样子。
“少爷等一下,少夫人她已有……”
一直跟在王春花身边的丫鬟生怕他冲撞,赶忙拦住了周齐。
王春花却并不慌张,反而还安抚般拍了拍丫鬟。
“唉——”
叹了口气,她看着夫君无奈道:
“翠儿这傻丫头,我不过就是将她那手脚不干净的父母给发卖,又不是打死,她怎么想不开就跳井里了。”
“你——你为何要将她的父母发卖?”周齐脸上尽是怒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行窃不仅犯了国法,也犯了家规,如何不能发卖?”
王春花冷笑道。与王逸轩相处了那么久,她耳濡目染下,已不是当初的无知村妇。
周齐怒吼:“可他们是翠儿的父母!”
“那也只能怪他们的手脚不干净!”
王春花的话令周齐无法反驳。
他恨恨的道:“那晴儿和霞儿呢?他们犯了什么错?”
王春花抿嘴一笑,惋惜道:“她们昨日在背后说我闲话一事,我已宽恕她们,谁想因着翠儿的事,她们犹如惊弓之鸟,自我了断,与我何干?”
周齐辩不过她,无力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过错?”
王春花默然。
“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性,是我看错人了。”
周齐似是很失望,由欣儿扶着,缓缓离开了,从始至终,没再回过头。
看他与欣儿神态亲近,王春花嘴唇紧抿着。
周夫人却没有那么好打发。
她看着王春花冷笑道:“王氏,你就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
“我身体不适要先回房歇息,还请婆婆见谅。”王春花露出万念俱灰的情态。
“你——”周夫人不由也生了火气。
却听王春花旁边的丫鬟小红急急开口,连春花都阻拦不住她。
小红对着周夫人喊道:“少夫人有喜了。”
她是王春花嫁入周家之前,从人牙子那里买的,此刻见周家两母子这样对待主子,不由急了。
“今儿个一早少夫人吩咐下人填了井,就出门去周家名下的当铺,半途觉得身体不适便改道去了医馆,大夫诊断说像是有喜了,只是日子不够,还不能确认。”
“大夫说了,少夫人不能受气动肝火,更不能心有郁结,否则是会对胎儿不利的。”
小红一口气说出来。
王春花及时喝止:“好了小红,别再说了,扶我回去!”
周夫人愣在当场。
……
王家老屋。
因着王老汉干涉,王秋花拿回了自己的首饰,为防止李氏再抢,便找了离她远远的位置。
李氏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
此时王老汉还在厨房和二柱商量事情,管不到她,她便又作妖。
“来!宝柱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儿,看你瘦的。”李氏夹了块廋肉到儿子碗里,又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颊。
然后看着秋花面前的菜,她碎嘴道:“赔钱货吃了也是别家的,这些肉你就不要吃了,有油汁拌菜吃就乐着吧你。”
说着,不顾秋花那嘟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就一筷筷的从秋花面前夹走肉,留下一堆稀碎菜叶。
啪——!
一个不小心,她筷子松了一下,有块肉掉到桌上。
秋花眼睛一亮想捡起来吃,却被李氏眼疾手快的拍掉,她那只手扇出的风差些将桌上的蜡烛扑灭。
灯火一暗一明的,被风吹得晃起。
“你干啥啊,还让不让吃饭。”王秋花急道。
“喊啥喊,这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该吃的吗?”李氏说着,就将捡起来的肉放到宝柱碗里。
宝柱一脸嫌弃,将这块肉夹起来,丢到地上,闷闷道:“我不吃这个!”
“你给我把它捡起来,吃了。”
王老汉这时候却恰好出来了。
瞧见宝柱浪费粮食,王老汉气得直咬牙。他本就没剩几颗的牙齿,此刻咬得吱吱响。
宝柱嘟囔道:“都掉地上了,要吃你自己吃。”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顶撞自己,王老汉愤怒的同时记起上回自己要罚他下地干活,但李氏就跪在路口死活不让,看李氏哭得那么可怜,又念他年幼丧父,便放过了。
这回说什么也得治一治。
逸轩不也是年幼丧父,看人家现在出息成啥样了。
他这么想着,便伸手要扇宝柱耳光。
李氏死死拖住他,道:“爹,我来劝他,我的话宝柱会听的。”
公媳抱在一块儿成何体统,王老汉忍着气,由她去说。
李氏见他怒火压抑了些,忙从地上捡起那肉块,对嘴吹了吹,给宝柱笑道:“乖娃儿,干净着呢,来。”
宝柱伸手拨开她,将她手里的肉块扫到地上,又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耐烦的怨道:“要吃你自己吃,我不吃了。”
他一溜烟人就没影儿了。
王老汉含怒猛的拍了下桌子,吓了李氏一大跳。
秋花说着风凉话,“他总是这样,阿爷你就该好好治治,别惯了一身的坏毛病。”
“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李氏朝她吼了一声,见王老汉的目光望向自己,又讪讪地的笑了笑,从地上捡起那块肉,放嘴里嚼了嚼。
“好吃嘿嘿!”她讪讪地笑着,黝黑的脸竟有些红彤,眼中也似是多了点血丝和水光。
“慈母多败儿!”王秋花夹着菜叶,以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听着她的嘲言讽句,李氏低了低头,罕见的没有伸手去打她。
“我们吃!”王老汉看了眼李氏,又多添了根蜡烛,让屋内更加亮堂。
二柱含笑,给他盛了碗饭。
隔壁。
“娘你也多吃一点!”因王寡妇教训李氏之时口不择言,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过隔壁老屋去一起吃,于是王逸轩就自己煮了一锅。
他身上带有香料,煮出来的菜色远比老屋的好闻也好吃得多。
王寡妇却犹豫着道:“两家就在一块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们不如把爹和秋花二柱他们一块儿叫过来吃吧!”
她说出这话后,又紧张地看着儿子的神色,生怕他真的因此就过去将那帮人请过来。
烛火下,王逸轩的脸庞她看得格外清晰,似他的父亲,也与宝柱略有些像。
她仿若回到了年轻那时候,心中甜甜的,再和着王逸轩精心准备的香料,不小心就吃撑了肚皮。
王逸轩却心不在焉,一方面想着妹妹过得好不好,另一方面,却又思虑,李玉麒和李家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周家是不是真的和李玉麒勾结到了一起,如果春花事发,自己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