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早,王曲便起身了。
海棠伺候他穿衣。
替王曲理了理衣领与腰间的饰玉,她好奇的开口:“公子,你也要去参加这次画舫诗会啊?”
要知道,京城三贤所开办的诗会,那可是京城年轻才子们趋之若鹜的盛会。
去往的人,皆是一些学识渊博的士子。
是!王曲如今是攀上了信王府,有了不俗的身份。
可海棠心知这人骨子里还是个泥腿子,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若是到时候有哪位公子邀他赋诗,而他答不上来,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海棠这样想着,心中也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昨夜她去找世子殿下的时候,被烂醉的世子殿下狠狠的骂了一通。
清早时,她又去了一趟。却是被客客气气的请走了。
世子殿下还说,让她好自为之。
海棠摸不着头脑,只以为是昨天王曲在杨承文的耳边说了什么话。
故而世子殿下才对自己这样冷淡。
她现在有些忿忿的,想看王曲出丑。
王曲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想去,但你也说了,京城的许多才子书生都要去,我初来京城,总不能一个人都不认识!”
事实上,他对于大冬天在冰湖上的画舫里作诗这种脑残行为,很是抗拒。
可他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若是将来信王突然要公布他的身世,好歹不会太过于突兀无措。
而且杨承文肯定也会去参加这个诗会,他想要看看参加诗会的人里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利用,适当的给杨承文添点麻烦。
省得杨承文与如侧妃母子,整天想从他嘴里探听消息。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三贤之首的赵文显,前头他佩戴着有毒的香囊,整个人都陷入精神失控的状态,后来还是他祖父派了人去给他收尾,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至少,王曲至今没有听到有关于赵文显发疯一事的传闻。
由此可见他的祖父赵允章这个首辅,在料理后事这一块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王曲很想知道,赵文显有没有继续佩戴那个香囊。
若是有机会的话,他可以向赵家表达自己的善意。
当然,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赵家有可能对他误会,以为那个香囊是他在里边动的手脚。
还有就是,王宪之疑似对着赵文显怀有深大的恶意。王曲即便是要提示赵文显,也不能太露骨,否则招来王宪之的恶意,便不划算了。
这里边的分寸,需要他临场自行斟酌。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海棠问了一句。
王曲无视她脸上隐隐欲现的窃笑,自顾自地道:“世子殿下也会去,我们与他一起吧!”
三贤的诗会,自然是设有门槛的。
没有请帖,又没有名气的人,只能通过题词的方法,来获得入场的资格。
这也是三贤为了保持诗会的品质,而苦心想出来的一套妙招。
杨承文自然是有直入内场的资格。
他乃是信王指定的继承人,先不说未来怎么样,至少到目前为止,哪怕是杨宝柱这个嫡长子回来了,信王都未曾动过另立世子的念头。
故而,杨承文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仍是十分崇高。
但现在秦王与信王在朝堂上挣得那么凶,不想参合进两王之争的人,对杨承文也就仅限于敬而远之。
不过这就够了。
王曲不能保证自己能题出对应题目的诗词,最好的方式,无疑就是跟着杨承文一起,直接进入内场。
海棠并不知道王曲心中的想法,一想到可以见到世子殿下,便是心中一激动。
王曲瞥了她一眼,暗暗摇头。
他并不在意海棠心里怎么想,反正现在在杨承文的心中,海棠已然是一个叛徒。
原本他还想刻意掏出海棠绣好的荷包给杨承文看,哪知道仅仅只是旁人的几句风言风语,便将对方唬住了。
杨承文对于“背叛”这件事,似乎有着过分的敏感与脆弱。
不过一想到他是重生回来的,前世想必也曾受过背叛,王曲心中便也了然了。
海棠却是赶忙提议道:“公子,那我们赶紧过去世子殿下那里等着吧!免得殿下不知情,先出了府,那可就糟了。”
她急急地去见杨承文,可杨承文这会儿怕是不想看见她。
二柱一笑,“走吧!”
过去膈应一下杨承文也好,对方若是太沉得住气,他也会心里不安的。
……
另一头的朝堂上,信王却是正遭受着秦王怒不可遏的指控。
“父皇,信王在城门口屠杀上千百姓,可谓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儿臣恳请父皇,剥夺了他的爵位,贬为庶民,以儆效尤。”
安静的金銮殿内,文武百官皆是闭紧了嘴巴,连喘气的声儿都不敢放大。
唯有秦王替那些受难百姓打抱不平的话,字字铿锵有力的在殿内响彻。
久安帝高坐于龙椅上,苦恼的按了按额角,看向另一边的信王:“可有此事?”
信王直言道:“没有!这一切都是秦王胡乱杜撰出来的。”
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只看得久安帝眉头拧得更紧了。
只是久安帝还未说些什么,便已被秦王抢过话柄,后者直指信王怒吼:“你还敢狡言否认此事?!”
秦王怒吼过后,朝着上首的皇帝拱手躬身,旋即说道:“此事证据确凿,儿臣还派了人在那里盯着,为的就是防止信王派人销毁证据。”
听他这样说来,久安帝暗暗瞥了一眼信王,瞧见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变,不由微微一叹。
“太祖皇帝曾说过,国以民为本,历代的皇帝也一直遵循!朕定然会严查此事!”
久安帝说着,朝殿外喝了一声:“御林军统领何在?”
他苍老嘶哑的声音,竭力传递到了外边。
外面伸长了脖子等候传唤的人,听到这一声呼唤,便大步进了殿内。
“皇上!”
御林军统领单膝着地,抱拳行礼。
“你率人去看看,秦王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御林军统领道了一声“是”,旋即退出金銮殿,即刻去办皇帝吩咐的事。
殿内的文武百官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各自交流了一番眼色。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还是放到了信王与秦王这二人的身上。
本朝的御林军乃是用来防卫皇宫大内,后来招募得多了一些,便分派去护卫京城。
但御林军的统领向来是皇帝亲信中的亲信,一直也是护卫在皇帝身侧的。久安帝此刻却遣派他出去办事。
也就是说,久安帝已没有了其他可信可用之人?
还是说,久安帝过分重视信王屠戮百姓一事?打算借机削减一波信王的威势?
他们要站位,必须要看清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