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了这么多,又将自己的往事道于我听,目的恐怕不单单是让我知道冷吧?”
王曲哆嗦了一下,哪怕牙齿打颤仍是直言道:“梅妃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信王皱了皱眉:“梅妃当年生出一个浑身漆黑的儿子,她以为那个孩子死了,可本王后来却听说,那个孩子还活着,被梅氏一族偷偷藏了起来!”
“高氏知道了这件事,暗中将消息透露给秦王,秦王插手这一事,最终致使那个孩子下落不明!”
信王说出这些事,目的就是要让王曲明白,“你的母亲高氏,有愧于梅妃之子!”
所以,自己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替梅妃之子去承受秦王的暗杀。
王曲闻言不由失笑,“所以高氏产子那段时间,王爷哪怕接到了高氏有难的消息,哪怕有充足的时间赶回来,却为了梅妃,佯装不知情?”
信王紧闭着嘴巴,神情稍稍有些凝滞。
见信王语塞,王曲又笑道:“王爷说高氏有愧于梅妃之子,那么我请问,王爷可有愧于高氏?”
他其实并不想过多牵扯那些往事,可是梅妃之子存活与否,关乎他的将来。
“王爷和我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要让我代母还债?成为秦王的眼中钉?”
秦王为什么那般憎恶梅妃之子,王曲不知情,可他心里很清楚,一旦成为了秦王必杀卷上的头一号,自己必然要面临可怕的暗杀。
连杨承文在如侧妃的层层保护下都不能安生,自己又怎么可能保证时时躲得过去。
除非,秦王不日就要暴毙。
王曲心中念头一动,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对秦王动手?”
如若信王不日便行动,他的处境就不会那么糟糕。
他话题突然转移,信王虽有些呆鄂,却仍是松了一口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时机成熟之时,本王自会让他恶有恶报!”
这话听得王曲愣了愣,旋即摇头苦笑。
哪来那么多的成熟时机……
“机会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由自己来创造!秦王三番两次设计谋害您,只怕稍有不慎,我们将要万劫不复!”王曲一副替他担忧的样子。
信王却是暗暗一叹,嘴上搪塞道:“你说的这些事,本王心中有数!”
“所谓心中有数,就是推出一个儿子去给另一个儿子挡灾?”王曲又将事情绕回来。
信王不免郁闷:“明明是本王将你拉来,要训斥你几句……”
他没再回答,反而撇开了话题,王曲已然心中有数。
“王爷打算何时派遣我到大理寺?我可正等着过一过当官的瘾呢!”
王曲没有再提及梅妃以及挡箭牌的事情,倒是又提起了前几日信王说要将他安排到大理寺,任录事一职。
除了苏家的案件,王曲还要在那些卷宗里面,找出秦王勾结营私的证据。
虽然他心里清楚,哪怕自己千辛万苦搜集到秦王的罪证,久安帝最后也不一定会查办了秦王。
毕竟,他还要留着秦王去对付信王,以达成朝堂上的平衡之态。
信王恐怕也是出于这个心里,在没有做好硬夺皇位的准备之前,不想坏了目前的平衡局势。
王曲就是要将这个平衡打破。
信王道:“过几日吧!再过几日,本王再做安排。”
听到这话,王曲点了点头。
正好这几日,他可以安心研究那一枚香丸。
时间不等人,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久安帝喜欢炼丹,痴迷于炼丹,这对自己目前来说,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消息。
只要谁能帮助这位年迈的皇帝炼出仙丹,增强其之体魄,令久安帝得以延年益寿————哪怕只是假象,谁就可以成为他的亲信近臣。
信王不想逼迫久安帝退位,不想以强硬的手段坐上龙椅。
可一旦久安帝误服仙丹导致病急,在面对秦王这个虎狼之敌的时候。
信王不会再犹豫的。
王曲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神色,但信王心里清楚,对方的心中绝对不会如表面这般平静。
犹豫了许久,又斟酌了片刻,信王终于还是选择袒露心声:“梅妃之子有可能还活着,本王需要借着你去试探秦王的态度!”
当年那个孩子落入秦王的手里,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若秦王当年亲眼看见那个孩子死了,必定会识破本王的计策,明白你绝对不是梅妃之子。这样一来,他也就不会差人来对付你。”
信王这样一说,王曲叹了口气,“那个御林军统领卫介,恐怕就是秦王一系的人。”
秦王一系的人对王曲下毒手,甚至那个卫介哪怕在信王到来之后,仍是没有掩饰住杀心。
如此看来,恐怕就连秦王都认为,那个孩子还活在世上。
信王和王曲都想到了这一点。
王曲忽然问道:“王爷打算怎么找回梅妃之子?”
世上总不可能每一对父子都类似于他与信王,长相有几分相似。
偶然有阵风吹过,雪花飘进了亭子里。
他冻得直摩擦手掌,信王瞥了一眼他滑露出来的手腕,那上边有个月牙形的印记。
高氏喜欢月亮,说它高挂天空,常伴孤影,以后要在孩子的手上留下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王曲手上的那个,只怕也是她产子之时,情急之下用拇指指甲抠出来的。
所以信王才能短短时间里,认出这个孩子。
只是梅妃之子,会长得像他,或者是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信王并不知道。
“若是突然有个人来认亲,说他是王爷失散多年的儿子,王爷会信吗?”王曲笑问。
信王哂然:“自然不会轻信!”
王曲也笑了笑,注视着信王:“他自称是梅妃之子呢?”
……
永安县。
一路往南,积雪渐渐薄了。
楼箜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冻死在雪地里。
“兰音?!”
梅氏的公主梅玖托他前来帮助兰音,说服那个拥有梅斋笔录的少年。
可是,梅斋笔录到底在谁那里,兰音又是长的什么样————他一概不知。
楼箜这时候才想到,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他没日没夜的赶路,想要尽快办好公主交代的事情。
可是来到了永安县,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准备也没有。
甚至包袱里的干粮也已经在前些天,和着雪水啃完了。
他自从被贬为下等奴仆的时候开始,身上就没有带过银两,仅有几个铜板,是记忆力那个老人交给他的,说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不能用!”
走过永安县的街道时,楼箜闻着路旁酒楼饭馆里传出来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只是摸着怀里的几枚铜板,他叹了一口气。
“不行,得先找到兰音姑娘!”
忽的,楼箜猛地一拍自己脑袋瓜,“我怎么忘了,公主给过我一幅兰音姑娘的画像!”
他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
摊开一来,上面早已看不清人脸。
“怎么会这样?!”
他哀嚎一声,引来旁人关注。
梅玖原本给了他一卷完整的画画。
是卷在画轴上的,他带着赶路嫌累赘,便把画撕了下来揉进怀里,那画轴早不知给扔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