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帝骤然驾崩,京城里的人家有知道消息的,都是心中揣揣不安,生怕出什么乱子。
可储君未立,局势混乱在所难免。
王曲按照信王的命令,临近午时便将梅史龄押送到皇宫里面。
路上,他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向沈骥问道:“王爷为什么让我们将梅史龄带到皇宫里边?”
这种关键时刻,信王不会无故提起梅史龄,只怕对方和久安帝暴毙一事有所关系。
只是,信王让他这样将人带进去,就不怕到时候梅史龄翻了供?
沈骥沉思,随即抬头尴尬的笑了笑:“属下确实不知,王爷只让您午时将人带进宫!”
见问不出有效的情报,王曲点零头,没有再多问。
赶到皇宫时,却又遭到守卫拦截。
“皇宫重地,不得入内!”那个守卫冷着脸,生硬的吭了一声。
“怎么回事?”
王曲掀开帘子,从车厢内探出头,而后与沈骥相视一眼,皱起了眉头。
“若是不能将人带进去,王爷的计策岂不是要出现意外。”沈骥忧心道。
梅史龄这时候已经苏醒,正浑浑噩噩的靠在车厢的边儿上,愣怔怔望着前方,仿佛失去了梦想。
王曲淡淡瞥了他一眼,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年头,只是都不切实际。
信王不可能会在这种关键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王曲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枚印章。
他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守卫的前边,举着印章,面色严肃语气冷然的道:“此物乃是信王殿下赠予,见此物如同见到信王。还不快快让路,耽误了时辰,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这守卫看见王曲的印章时,目中闪了闪,嘴里道:“大胆贼子,竟敢冒充皇亲国戚混入宫中,究竟意欲何为?”
王曲面色一冷,张嘴欲要发作。
沈骥怕横生枝节,连忙挡在他前面,与守卫解释道“不是,我们真的是信王府的!”。
对于他苍白的解释,这守卫倘若未闻,已在高声呼喊别的守卫,想要叫人过来拿下王曲等人。
“这该如何是好?”
沈骥眉间布满了愁云,望着王曲无力的苦笑。
王曲的神色也不太好。
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拿出印章,就是因为担心守卫里有别家的人手,会借机捣乱。
如今看来,还真是没猜错。
“不必多!”他冷冷一笑,旋即推开挡在前面沈骥,朝着四周朗声呼道:“印章在此,信王军何在?”
现在这种情况信王想必早已预料到,定然也是在这里留着人手的。
果不其然,在他高呼之后,一旁三三两两的守卫竟是由涣散状态围拢成一团。
“属下见过大人!”看清王曲手中的印章为真,信王早前安排好的侍卫,这时候果然现身。
这一声大人,叫得王曲心中舒坦。
“你们!”先前拦路的皇宫守卫,这时候不禁面色剧变,惊骇道:“你们竟敢背叛统领!”
他口中的统领,自然就是卫介。
他们按照卫统领的吩咐,拦在皇宫门口,不放任何人进去。
可现在他的同僚中,竟是有大半投靠了信王。
“何来背叛一,我们本就是王爷安排在御林军之内的人手!”有人回道。
瞧见这些守卫中有自己眼熟的面孔,是在信王府里充当过侍卫的,王曲悬着的心缓缓松下。
“不要浪费时间!”他提醒了一句,随即道:“尽快清道,前去与王爷汇合!”
人数的碾压,以及信王安排的那些卧底突然出手袭击,导致卫介那一边的守卫在短短时间里溃不成军。
王曲坐回了马车上面,沈骥驱赶马匹往宫里赶去。
……
金銮殿。
“信王殿下驻守边关多年,可谓劳苦功高,如今秦王已死,论贤论长,都该由信王来继承皇位!”
信王一派的官员,这时候都站出来,高声倡导着众臣。
跟着秦王已久的另一派朝臣,这时候赶忙站出来反对:“秦王虽死,可秦王世子却还健在!所谓父死子继,这皇位合该让他继承!”
信王转过头,看了一眼神情略显疲惫的杨承宣,目中露出一丝寒意。
杨承宣感觉到他暗含杀意的眼神,不禁背后冒着冷汗,只是他更加明白,自己不能退缩。
当下,便抬头鼓起勇气望向信王,与其杀气腾腾的眼神对峙。
“咳咳!”
百官之首的赵首辅,这时候却是走到了最前边,而后回过身望着众臣,嘴里铿锵有力的道:“老夫三朝为官,蒙陛下圣恩,位至内阁首臣,不如就由我来句公道话……”
他嘴里堂而皇之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之音。
“赵首辅乃是内阁重臣,定然比我们明白皇上的心意。”
“就让赵首辅来决定吧!”
……
内阁官员,皆是出身翰林院的纯臣,一向不参与朝中的纠葛争纷。
赵首辅升任内阁十余年,从未参与过夺嫡之争,更不会偏向哪一个。
百官便也以为,此刻他要的话,皆是久安帝未亡之时留下的旨意。
见群臣如此推崇自己,赵首辅叹了叹,郑重其事的道:“自古以来,立贤立长皆有个例。”
“可如今秦王已过世,秦王世子年纪轻轻,却是不适合继承皇位!”
赵首辅此话一出,支持秦王的半边朝臣脸色立刻一沉。
另一侧,支持信王的却俱是露出喜色,只是顾念着久安帝刚驾崩,不好表现得太喜庆,便是以袖掩面,掩饰笑意。
信王却皱了皱眉,目光瞥向身侧离得不远的雍王。
从梅史龄嘴里,他知道赵首辅早已经和雍王勾结到了一起。
如今对方的这些话,不过是为替雍王继位所铺垫的。
果然,赵首辅瞥了一眼信王一系的官员脸上那隐忍的喜色,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北有乌蒙、南有蛮夷,这几国常犯我大周边境。信王殿下善战,还需离京赶赴边关镇守,同样也不适合继任皇位!”赵首辅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吐露出丝毫的情绪。
信王一系的官员,这时候脸上俱都褪了喜色。
“首辅大人这是何意?”
“既不让秦王世子即位,又信王不适合称帝,难道还有别的人选?”
雍王曾经当众自己不想当皇帝,故而此时众臣皆没有将他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