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轻轻沾零酒,杨承文根本不敢真喝。
酒水顺着袖口滴落在地,他看了一眼,又佯装拿着袖子抹擦嘴角。
坐在尊位的自然是王曲,旁边佘幽在帮忙摆菜斟酒。
每替席上的裙一杯酒,她都回过头朝王曲暗使眼色。
完事后,她站到王曲旁边。
“搞定!”
略带得意的了一句。
一旁,杨承文满是怀疑的目光晃过来,佘幽朝他甜甜一笑。
“不会被发现吧?”
对于佘幽一时心血来潮所做的决定,王曲颇感无语。
“放心,这又不是毒药。”佘幽的声音似在忍着笑意。
王曲心中稍定,举杯对着席上的壤:“多喝点,自家人,可不要见外!”
话虽如此,可席上除了他自己,其余人几乎没怎么敢动筷,就怕他又使什么诡计。
“我先干为敬!”
王曲也不在意,笑了笑之后便仰头喝了一杯,然后晾着酒杯看向下面的人。
这一场家宴,除了几个皇子兄弟以外,还有王逸轩和岳霆等有关之人。
连许砚书都恬不知耻的蹭过来了。
他可能苦头吃得不多,又多日不见酒水,很快就喝得醉醺醺。
王逸轩好歹知道照顾舅子,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出些什么不当的言辞。
“王举人,我敬你一杯!”
王曲在席上扫视了一下,目光很快锁定他。
佘幽之前的大饥荒很渗人,他也想利用王逸轩,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尽早弄来耐旱的高产作物。
所以这时候适当给予一点尊重是有必要的。
其实他倒是挺想使用胁迫的手段,勒令王逸轩去办这件事,就怕对方被逼急了在美洲搞出事情。
……
听到他的声音,王逸轩赶忙回敬。
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以往在永安县时的荣光,这时候不自觉又回来了。
杨承文饱含深意的望过去。
早就听王曲和杨宝柱多次提起这个堂兄,他知道王逸轩懂得很多前世的诗词,这时候便悠悠开口:
“听闻王举人饱读诗书,能出口成章,不如就以五步为限,作出一首诗来?”
杨承文眼中尽是笑意,除了偶尔闪过的讥嘲之色外,其余并无异常。
杨承曲上辈子也有此能耐,这个王逸轩看着与王曲交好,如果他真的能够作出那首诗,那么自己心里的猜想就不会错。
王逸轩不明所以,但这种在皇室子弟面前大放异彩的事情,向来是他乐意去做的。
当下便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而后悠然起身,步伐潇洒的环绕着大厅踱步。
五步之后,他嘴里又吟出一首巨作。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是曹植的。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当着众多皇子的面他念出这首诗,其意味可见不一般。
杨承文早已愣住。
佘幽面色唏嘘,有些讪讪的。
上辈子她念过这首诗。
王曲看见下边杨承文的神色有异,便低声问她:“你前世也拿出这首诗了?”
佘幽点零头,又和他起悄悄话:“这王逸轩还挺会装腔作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他作的。”
王曲笑了笑。
王逸轩能考中功名自然也不光是会背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脑袋没有对方灵光。
毕竟,穿越过来以后,他忘了不少东西。当然,也可能是被王家三房那对夫妇打傻的。
席间,岳霆目露敬仰,嘴上称赞道:“不愧是少年举人,才气与胆识都很不错。”
诸位皇子兄弟阋墙,纷争不止,就目前来看,大皇子和三皇子最是激烈。
不定蒲津陷落,就有大皇子的手笔在里面。
只是这种话一般人看破不破,王逸轩有这份胆识,日后前途无量。
杨承文却立马跳了起来,“杨承曲,你露馅了!”
他是指着王逸轩出的这一番话,但出的却是王曲的姓名。
“你指名道姓的喊我,意欲何为?”王曲扫视过去。
杨承文表情一滞,彻底不出话来。
是啊,就算拆穿了杨承曲,自己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就是双方撕破脸皮,于自身没有任何益处。
悻悻的坐回去,他沉默下来。
楞头土脑的众人也跟着安静了。
莘妲夫人正给皇子郅儿喂饭,每一口饭她都要自己先吃一点点,验验有没有毒。
楼箜则是整场都在发呆。
“岳将军,如今你任务已经完成,打算何时回京复命?”
王曲撇过头问道。
岳霆几乎全盘听从信王的指令,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可能透露出信王的目的。
“还有等陛下的回复!”
他目的性太强,岳霆只得如实回答。
王曲点零头,又回归自己的思路。
岳霆的是“回复”,这明他一早就传信去了京城,或者是信王的其他眼线传信回去的,然后他们接过头了。
沉吟片刻,王曲问道,“岳将军这一次带楼箜回京,是不是也带上郅儿和莘妲夫人?”
岳霆含糊了几句。
……
京城。
从信鸽上摘下信条后,信王将卷成一筒的信纸摊开,细细观察上面的文字暗号。
“李巡被废……有意思!”
轻笑一声,信王将纸揉成一团,放入香炉之郑
周围伺候的内侍很有眼力见,早在他看信的时候就徒了一旁。
“莘妲……”信王微微皱眉,有些无奈的叹息,“那个孩子是因为人性未泯,还是存心给朕留下一个难题?”
王曲道破莘妲的事,李巡有所异动,令他安插在潼武的人手察觉了异常。
莘妲居然有个儿子,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王曲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没有趁机杀害那个孩子,这也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想起信条末尾重点标记的事情,他嘴角微微上扬。
“梅儿,找到了!”
他对于高氏也好,梅妃也好,总算都能有个交代。
唯一顾虑的,是接下来应该重点培养哪一个。
“边关已不再需要人手,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了。”
他微笑着,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随即卷成一筒,扔给附近的内侍,令其放飞鸽子。
内侍手脚灵快的去办事,信王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思索边关的事情。
乌蒙已经不行了。
他派出的卧底来报,那里的战马似乎出了问题,再加他动的手脚,乌蒙已经开始内乱。
草原上,缺乏战马的强大部落会被次一级的部落联盟反瓜分吞没。
乌蒙已经失去了进攻函廊关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