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力大吼一声后,这名新兵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挥肘,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双腿,旋转身体,飞跃到空中甩出个华丽迅猛的凌空二连踢,将身后一名迷彩衣着的特战队员措不及防地震退几步,再反手把他的武器一把夺下,随即又在大家还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大力挥动枪托,将这名体力透支特战队员抡倒在地。
可还没等这名新兵有下一步举动,一道激光从我的眼前闪过,随即传来的是一声痛苦的哀嚎,以及一阵阵难过至极的嚎叫。
我意识到,凉了,这下可彻底收不住场了。
只见刹那间,那名新兵持枪的右手被有真实伤害的激光直愣愣地打了个穿透,手掌前头,手背后头都被贯穿,鲜血不断从那个双面穿孔里喷涌而出,很快就溅红了他的黑衣,溅红了他的黑色面罩,也把整个战术手套给浸湿成了比枫叶还红的颜色,但因为是贯穿伤,即使流了这么多血,也根本没有止住的迹象,血如同喷射器那般继续一柱柱地喷出,继续染红周围那无辜的区域。
抬头望去,一名挂着上等兵军衔的普区士兵的激光枪枪口中正滋滋地冒着蓝色的火星,枪口还对准着在地上痛苦地握着手腕抽搐的黑衣新兵,而开枪的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是愧疚,而是有点害怕又觉得自己这是理所应当。这无动于衷与严阵以待的样子似乎是在告诉周遭的所有人:
他认为,这是有反抗行为的黑衣士兵理所应当得到的惩罚,如果他继续反抗,打的可就不止是手了。当然,有谁愿意模仿他,也可以试试同样的下场。
可周围的士兵虽然没有过多怜悯他的神色,却也没有静静地凝视着他,而是大有吃惊地做出上前制止的动作,身边的一名上士和几名士兵正直接出手去夺他的枪械,将他按倒在地时,却听到那名躺在地上抽搐的黑衣士兵咬牙切齿地骂道:
“去死吧,你们这些扑街,给我,去死吧!”
从他的声音里就能听出,他的痛苦已经达到了极限。可下一秒,他另一只手迅速地抄起激光枪,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对准那名开枪的迷彩战士,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颤抖着说道:“是你们逼的!是你们,这些普区人,逼的……”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嗖”地一声——
这名那名新兵的钢盔上出现一个与手上伤口一样大小的激光枪眼,鲜血顿时从那个点喷溅出好几米高,随即一边喷涌,一边蔓延开来。
没过两秒,他拿枪的手就无力地松开了枪,尿液缓慢地从私处流淌出来,混进鲜血的蓝色眸子很快也变得彻底黯淡无神,但眼却始终没有闭上,样子可怜又狰狞,如同被冤杀之人那样幽气不散。
再看过去,那名拿着枪的上等兵硬生生地在抢夺中把枪口掰向那名黑衣士兵,扣动了扳机,正在冒着蓝色的烟的枪口还如同铁板罪证一样对准地上南山士兵的尸体。而他在看到这名士兵已经死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竟然从微微从容自若和有点胆战心惊变成了惊恐和愤怒,枪口也开始剧烈颤抖,可那副死硬的语气却还是丝毫不改:“我就是平日里就讨厌这些蒙面人厌恶华普区的样子,所以居然理所应当地想到了射杀,这没问题吧!”
“允许自卫只是允许使用武力控制场面而已,上级并没有给我们射击和射杀令,你这就是等于在激化南山和普区的矛盾!”另一名上士急得直接给了那个上等兵一巴掌,费了好大力才反手将他的枪械夺下,用眼神与身后两名士兵会意后,三人一起一把将心有不甘还在用力挣扎的死死他扣在地上。上士望着眼前场景,不禁怒骂道:“把人同样绑起来上拷,准备移交军事法庭!”
“他们不是暴恐分子!!他们不是暴恐分子!”
我着急地皱起眉头对着身边的迷彩下士大声吼道,可那名下士一时间也慌了神,不知到底该怎么处理,实在慌张到想不出任何借口,还故作严肃地回答道:“南山士兵在华国普区地域闹事,按……按军法处置,应当……枪决。更何况,何况……这,这名士兵严重危及到我们士兵的安全。”
可他颤抖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一切——上级根本没有允许射击南山兵,更没有允准射杀,射杀南山兵只是他们在公报私仇,射杀南山兵是违背人伦,违背军规,也会陪葬的!
“不需要打死他啊!”一向擅长和事的王云此时此刻竟然惊慌失措地拉紧了任我行,愤怒地看着这些负责维系秩序的迷彩特战队员,替南山士兵说起话来:“最多只用一颗麻醉弹就解决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
“杀人恶魔。”
安敬风冷冷地甩出四个字,随后从被迷彩战士们保护的队列里快步走了出去,来到那名被枪决的南山士兵跟前,摘掉了头上的迷彩钢盔,用复杂的神情看着那个上面有一个激光孔的、被鲜血浸红的黑色钢盔。
任我行略微呆滞地望着那个已经被结果掉的黑衣战士,脸上讥讽的笑意全无,再次抬头看向刚才开枪的、已经被扣押在地上的上等兵时,眼神里的愤怒被炒到了沸点,走上去一把揪住那名士兵的头,狠狠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把他砸倒在地。
看着他怒目圆睁的脸,再看一眼南山士兵的尸体,任我行伸出双手死死地向他的脖子,虽然被旁边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分开,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向这名上等兵扑去,颤抖着怒吼道:“我虽然恨那些家伙鲁莽地攻击我们,想要和他们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上都战斗解说一番论输赢,但这到底是特编连队和南山人的私事,你身为军人,居然……用借机杀人的办法报应你对南山的不爽?你根本不配成为一名迷彩战士,枉费普区栽培你!”
鹰眼狙击连的士兵和褐色毒茉的士兵看着眼前的暴力的一幕幕,再看了看那些冷冰冰的激光枪口,再看了看那名南山士兵的尸体,不敢置信眼前的是发生在现实中的时候,记忆纷纷被拖回自己精神世界的创伤障碍里。
十年前,迷彩兵无辜枪击南山平民,不分是非的前任军人们无故遣送无辜士兵,武力对待南山群众与无辜被遣送士兵,甚至用军用手段对抗手无寸铁的民众,惹得那时的南山一片腥风血雨。整日整夜地有无法习惯黑暗的南山平民高喊着:“还南山安宁,还南山群众人权,天灭暴力!”而从南山的山峰上一跃而下,或是从为数不多的高楼上闭眼跳下,准备转生到南山神灵所在的那个没有暴力欺压与地狱之火的“南山”,去重新享受自主,独立,光明的人生。
十年后,普区士兵再次将枪口对准南山士兵,一枪结果了一个罪不至死的南山精英特战队的特战队员——他不问这名特战队员拿过多少功勋,立过多少战功,保卫过南山多少年,默默守卫南山特区多少年,是个多么优秀烈性的战士。
他只知道,他是一名没有听从现场指挥的、因十年前事件和现今遭受的暴力而有反叛思想的叛军,是南山黑色叛乱势力隐约展现的一部分,是个暴恐分子,是个有自我思想的不可饶恕的罪人。
因此种种,再抬起头来时,南山特战队员们已经是纷纷红着眼睛,粗着脖子,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斥着坚定又沸腾的杀意,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大吼道:
“迷彩兵又杀人了!”
“十年了,还是本性不改!”
“老子现在就杀光你们!”
“今天是我们共同的下葬日!”
“……叼了他们!”
——南山人们一言一语地怒吼着。
了解十年前那次事情的我知道。
这次,十年后的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动真格了。
另一边,一小部分褐色毒茉的兵则是震惊地望着眼前失控的场景,惊恐地望着少校长官林初阳。
“副大队长和老鹰估计一会全得展开厮杀。中队长,他们敢动我们南山人,我们不如也杀个痛快吧,和他们拼。”
一名褐色毒茉少尉面露愤恨地望着不远处地上的死尸,手指已经移到了枪械扳机护圈外轻点了几下,杀气腾腾,眼神坚定地走到林初阳耳边,用南山语低沉地说道,就在等林初阳一声令下。
同样也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但还用最后的理智克制自己的林初阳长舒一口气,拧紧眉头抬眼看向已经同样全部准备就绪的所有剩余的黑衣士兵,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拿定“出击”的主意,只是愣了一下,扶了扶额头,用颤抖的声音答:“你们先冷静……”
“中队长,他们敢杀南山人,我们南山又因为来普区死了这么多人……勇武忍者的家训向来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们直接把这些普区狗全部杀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我跟着老大,副大队长,还有您,出生入死,打了不少战役,从来就没有怕过死!现在您是我们这些之前还算理中客的士兵中暂且军衔最高的,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立刻提着普区狗的首级去见南山神灵!”
“师父,我现在很冷静,我参加过两次在沙漠联酋对抗骷髅国的大战役,也出南山参加过四次去沙漠联酋的维和与救援,参加过的反恐战斗更是不计其数,但我却从未看见过南山人的性命被如此轻视的时候。我们该给普区人一个教训了!”
“……韩刈,我知道。你们先别说了,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林初阳知道自己劝阻肯定没戏,看着身边本来已经算非常理智的南山士兵们一触即发的样子,更是着急得不能够,可此时此刻的她再想让大家冷静也黔驴技穷了,就连自己都只能焦急地在原地徘徊来,徘徊去,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告诉大家现在就算把普区人都杀光也没有用。
“中队长,您最理智了,快想个办法吧,不然兄弟们就是往火坑里跳啊。”
一名肩胛上挂着一朵茉莉加一横杠、黑色蒙面罩被红色勾勒出的凶狠德牧笼罩的训犬士兵看见大家都要往火里扑,焦急地来到林初阳面前说道。
“至少,别让大家全因为普区狗死。”
另一名面罩上画着同样凶恶的德牧的士兵看着大家眼睛里全是要把普区人撕碎的样子,知道事情不妙,也着急地看了一眼林初阳。
林初阳看着眼前这些急得如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战士,扶着额头,苦恼地想了想,最终只能无奈地对着站在他面前那个绝对理智的训犬士兵小声说:“港征,你去胶囊里把林茉莉推出来。”
“……可是,她本就重伤,看到我们这种样子……”张港征有点为难地抬起头,褐色的眸子里全是难过。
“给你十五秒钟时间,明白我的意思吗?”林初阳坚定地与他那充满为难的褐色眸子对上。
“是!”
张港征大吼一声,朝着正在抢救伤员的胶囊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