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是朝廷的事,对于耿青这种还是刑部小吏的人来讲,只能默默承受,就算能得驸马赏识,也只是这样的氛围里出出主意,所以才有今日出驸马府说的那句‘将兵权捏在手中’的话。
没有兵权就真的没有任何话语权,尤其是这个年月。
夜色落下,繁密的火光升上这处城池夜空,院落里的人知晓今日耿青心情不好,都没来打扰,早早的睡下了。
三楼的房间,灯火轻轻摇曳,勾勒出伏案的青年的影子投去窗棂,旁边的床榻还有轻微的鼾声,壮硕的书生一只脚耷在床下正呼呼大睡。
沙沙~~
笔尖游走过纸张独有的轻微动静里,耿青正做一些计划,怕别人看去,用的多是一些拼音,歪歪扭扭的连贯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梵文。
‘洛阳已陷,相信消息不久就会在城中扩散,驸马那一批人没有兵权,只能在朝堂跟人磨磨嘴皮,根本无济于事,那阉宦派去潼关的先锋使,麾下神策军俱是一帮纨绔、代人打仗的穷苦人、病患.......’
‘.......退入潼关的齐克让应该还有些兵马,就是不知胆气有没有被杀破,靠两三万打不了仗的人抵挡数十万兵马,若是粮秣能跟上,说不得还能撑个一两日......算了,都是必败的局面。’
耿青停下笔,皱着眉头,看着上面字迹,随手将毛笔丢到了上面。
‘后来既然已经想到了,何必还去纠结朝堂的事做什么?’
‘为何心里又有不舒服?’
风挤进窗缝,立在书桌的蜡烛摇晃两下,床上酣睡的身形,鼾声忽然止住,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髻披散的垂着头发,微微侧脸像是在倾听什么。
耿青听到动静,转过脸来,笑着正要说话,对面的秦怀眠没有反应,只是起身,走去床尾,将尾柱悬挂的一把佩剑拿过了手中。
“秦兄,你这是......”
就在耿青说话的同时,院落核桃树哗哗作响,风声里,有身影从黑暗跃来,站去墙头朝阁楼这边飞奔。
耿青话语间,秦怀眠握着剑柄锵的一声拔出剑身,脚步飞快撞去窗棂,落下的一瞬,脚下蹬着护栏投去下方院墙。
刹那间,就听下方,书生的声音暴喝:“谁?!”
然后,便是一阵金鸣交击,呯呯呯的在黑夜中延绵响了起来,值夜的帮众听到动静飞奔出屋子,就见对面院墙,一对黑影飞奔对招,点燃的火把光里,剑影重重叠叠交织一起,激起斑斑点点的火星。
昏黑当中,不知谁踢了谁一脚,院墙上的砖头嘭的爆碎,半截砖飞了过来,这边帮众急忙躲开,砖头直接将窗棂砸出一个大洞。
“住手!”
耿青走出房间,手里提着六孔火器朝下方院墙厮杀的身影怒吼,见没人理会,抬手一枪对准天空扣下扳机。
嘭!
火光瞬间爆开,上方屋檐都破开一个洞来,陡然的巨响,将院里众人,以及院墙上的两个身影都吓了一跳,齐齐停下手来。
“非得逼我使出火云掌,尔等才听得进去?”
耿青灰头土脸的将火器藏到背后,仿如单负一手站在护栏前俯瞰下面众人,有着睥睨一切的神色。
“那位不速之客,既然来了,不妨道个名,咱们谈一谈,我这人最喜讲道理。”
院墙两人都被这一声巨响给震住,尤其正面对着的闯入者,跟书生对招时,余光是看见那巨大火团升起的。
“火云掌?好厉害的掌法,想不到耿郎君,深藏不露。”
那人忽然笑起来,收了手中的剑,纵身降下院墙,信步走到院中,籍着周围照来的火把光,耿青才看清这人一身青衫,腰悬红穗剑佩,正是庄人离。
“原来是庄掌门。”耿青将火器往身后一丢,跟着笑起来,边走下楼梯,边抱拳,说上几声“失礼失礼。”便让被吵醒过来的父母、白芸香、巧娘回去睡觉。
那边的秦怀眠垂散发髻,看了眼耿青,和那老头,倒悬了手中剑,一声未说的跃回三楼回了房里。
庄人离看了那人一眼,哈哈笑道:
“耿郎君身边倒是有高手,这人剑法不错,有老夫当年几分风采。”
“庄掌门年轻时候定是个俊后生了,呵呵。”来者便是客,虽然这客让耿青不喜,但人来了,礼数总是要做完的,“中堂说话吧,请。”
“这倒不用,就在院里说话。”老人负手走去院中那颗老树,抬头看去垂悬的枝叶在风里轻摇,“老夫在城中已待了些许时日,眼下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洛阳留守已献城池。”
“哦?”
那边,负手抬头望着老树的庄人离脸上露出喜色,宽袖一拂,转过身来,“可告知我原委。”
这老头当真想当从龙之臣想魔怔了。
耿青笑着将他请到树下石凳落座,便将这两日发生的告知对方,当然关于朝廷的事隐了过去。
“洛阳已陷,义军西进长安,必然就在两三月的时间。庄掌门大可就在城中安坐,等候义军入城便是。”
“你如何知晓大将军会两三月内打到长安?”
“呵呵......洛阳陷落,京畿震动,朝廷必然恐慌,自然要催促各镇节度使,旦有忠心之人,必然联合围困洛阳,庄掌门,你说义军会不会待在洛阳等着被围剿?”
其实耿青哪里知道那么清楚,不过是从于琮闲聊时,说起这支反贼队伍纵横南北推算出来的。
一般而言,没有稳定后方支撑,怕被围困,只能四处流窜,加上每过一处,携裹当地百姓加入军中,雪球般越滚越大,声势上看起来颇为吓人,可实际,能真正打仗不过几万罢了,其余多是冲到锋线的做为消耗罢了。
不管庄人离信不信,眼下洛阳城陷属实,待消息放出后,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否真假。
老人站起身来,有些兴奋的在树下来回渡步,“两三月啊.....到时义军兵临城下,老夫纠结尚余帮众,里应外合袭了城门,放到大军入城,这长安头功,便是老夫所得。”
“为何一定要攻城?”
耿青跟起身,走到老人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对方疑惑的望来,笑了笑:“兵不血刃拿下长安,才更显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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