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风里摇晃,那句‘晋王李克用’的字眼还在人耳边飘着,周围众人,以及还未离开的县城官吏,一个个都傻了,就在一人腿软跪下的刹那,根本来不及震撼,身影一道接着一道的躬身埋头。
“都起来,今日喜宴,孤可不是主家,呵呵。”
李克用俯身托起最近一个人,也不知是谁,拍拍对方袍上的尘土朝四周说笑一句,径直走向前面,他这是第一次与耿青见面,之前虽说有交集,终极错过会面的机会。
“耿尚书,孤听存孝说你今日大喜,可惜来迟了。”
称呼就这样,择对方最大的官名加姓才是尊敬之道,何况面前这位穿着喜服,面容黝黑,神色俊逸的年轻人,是有才能的,相请对方出山相助,说些好听话对于李克用来说并不算丢面子的事。
那边,耿青同样也在打量这位沙陀贵族出身的晋王,随后笑了笑,拱手还礼。
“晋王能与存孝一起过来,让青有些受宠若惊,里面请,入寒舍说话。”
“哈哈,耿尚书请!”
李克用本就豪迈性子,也不客气,过去大手一摊,与耿青一道沿着挂有灯笼延伸进去的村道。
身后,李存孝、大春,还有数名晋王侍卫跟着,从周围村中百姓视线里远去,许多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从这片刻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呼.....刚才你们听到了吗?那人是晋王......”
“废话,我们耳朵又不聋。”
“难怪说大柱见过皇帝,这大婚,连王都来了......大柱这面子可真大啊......尚书是什么官儿,你们听过吗?”
“没听过,应该不差,还好当年我没怎么欺负过大柱,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嘿,你这话就说错了,你看大春不活好好的?跟着大柱多风光。”
“那是当牛马使唤。”
“.......你这是酸,换做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当夜壶都行。”
.......
篱笆院落,烧火的铜盆还袅绕青烟,人声、脚步声过来时,一帮躲在楼上的女人纷纷窜回了房里,留了缝隙悄悄往外张望。
耿青领着李克用进了院落,随意的扫过阁楼,朝她们瞟了一眼,便让大春去热水斟茶,侧身请了一旁的晋王到树下的石桌前入座。
“殿下,这边坐。”
“耿尚书请。”
李克用揭下腰间兵器交给身后的李存孝,朝耿青拱了拱手,刚一落座,脚下一团黑影唰的蹿了出去,还没看清是什么,那黑影就跃到了对面耿青双腿上卷成毛茸茸的一团,待看清蓬松的大尾巴,尖尖的长吻,顿时笑起来。
“难怪外面传言狐先生,原来是这么来的,哈哈哈,有趣有趣!”
“乡人传播,多与鬼怪灵异相附,望晋王莫要见笑才是。”耿青随口解释,待上了茶水糕点,外面回来的庖厨跟着就在灶房里重新做起饭食,宴席所剩食材再弄两桌都是够的。
灶房‘嗤嗤’做饭菜声响里,树下两人寒暄几句,李克用也不再兜圈子,说起了过来的正事。
“耿尚书山中闲静三年,孝期已满,不知往后有何去处?听闻当今天子神武非凡,有大志向,据消息,陛下操练新军,斥责‘马毬’节度使陈敬瑄,准备向他用兵,派出三路兵马前往,尚书若是回朝当能复起。”
耿青看了看他,端起茶杯吹去袅绕的热气。
“晋王希望在下回去?”
“呵呵.......”李克用轻笑出声,跟着抿了口茶水,然后放下,轻声道:“不想,孤希望尚书能来太原,孤原以中门使、检校右仆射之位相待!”
耿青也算为官几年,多少知道地方节度使下面的属官大小,这中门使,想当朝中枢密使,尚书仆射、检校仆射均以右为尊,跟他多年的老人盖寓,也不过左仆射,可想李克用的诚意。
“晋王厚待,青先谢过。”耿青又不是圣人开出这样的条件,哪里不心动,何况太原过来这边还算挺近的,往后母亲想要回来,慢走半个月就能到。
“兄长!”
李存孝跟着开口,他巴不得耿青立刻就答应下来,往后兄弟两人也就不用分开,一文一武,一个在军中,一个在朝堂,不仅相互照应,若是将来义父更进一步,那兄弟俩可就从龙登天了。
见耿青不说话,李克用也不逼迫,笑呵呵的抬手让存孝暂时不要说话,只说道:“耿尚书考虑便是,孤不急,眼下,有两件事求教先生,望能解惑。”
说完,忽地起身,当着楼上、楼下所有人视线,朝耿青抱拳一拜。
耿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拜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过去将他搀起来,“殿下这是做什么,先坐下,有什么需要耿青帮衬,但说无妨,只是能不能解惑,那就不知了。”
院中摆上了酒桌,菜肴、酒水一一端了上来,三人移到那边,李克用端过酒水托举敬过去,随后一口饮尽,这才说起他的困境。
“河东、雁门土地贫瘠,人丁稀薄,土地广阔,却难产粮秣,朝廷用兵蜀地,却暗中唆使赫连铎、朱温、李匡威三面夹击,虽还未用兵,可也要让孤夜不能寐,倘若一敌还好,三面俱来,粮秣财帛首当其冲,军中兵卒没了辎重,孤怕难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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