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骑兵.....是何人部将?”
火把呼呼在风里摇曳,王重荣望着斑斑点点火点延伸去了远方,心里没来由的翻起担忧,一支大股骑兵出现在地头上,换做任何人都会起疑,哪里还能回府安稳睡下,当即唤来都统,派人去城外查看。
几个侦骑刚出城门不久,陡然又折返回来,一同而来的,还有自称来自陇右的信使,将一封书涵递到了王重荣手中。
“耿青......”
看完书里内容,王重荣一时间并没有表态,身边的心腹也不好有所动作,只得安静的陪在左右。
深夜的风吹来,好半晌,他才动了动,看去东方黑暗的天空,泛起了一丝白迹,朝那信使点了点头。
“尚书令的恳请,王某应下了,黄贼余孽,人人得而诛之,若是人手不够,河中府也可出兵擒贼!但回复你家尚书令,告知他不可纵兵惊扰河中府百姓,否则王某定携兵抗之。”
信使飞奔下城墙,冲出城门,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破开云隙推着青冥的颜色跑过一座座山脊、林野,河中以北,峰州以南,之前俘虏的马车破损歪斜在驿道上,金光蔓延过来,脚步声、马蹄声接憧而至。
一个个骑马、步行奔走的浪荡军兵卒冲过了马车残骸。
“发现踪迹了!”“快快——”
“将人都杀了!抢了甲胄、兵器就跑!”
道路间、山村远远有看到这一幕的商旅、百姓,吓得赶紧躲藏起来,偷偷望着成群而过的千余贼众。
不久后,商旅前行的方向,爆发出厮杀声,拐过一个路口,遮掩的山脚过去,已有尸体摆在了他们面前。
阳光从云隙照下来,鲜红的血迹刺人眼眸。
山脚下一片林野间,鸟群惊飞四散,人群在一颗颗树木周围厮杀,浓稠的鲜血溅在树杆正慢慢滑落,人的身影靠坐在树下,瞪大双眼已经死去。同伴的身影跨过尸体嘶声呐喊,红着眼睛还在不断向里面的侍卫推过去,血仇般的梁子接下来,都已经杀疯了。
包扎手臂、一条腿的赵统领双手握刀凶猛劈砍,将人斩死的同时,旁边的树身也在刀锋下爆开木屑,他身上干涸的血垢再次染红,领着十几个部下拦在要地,不停偏头吩咐后面的士兵。
“去保护老夫人,带女眷先走——”
周围不断有侍卫倒下,多数是之前的伤员,一路上干粮其实早已用尽,到的此时,强撑着身子与袭来的贼匪厮杀,也是希望让其余同袍还有车中的女眷先行离开。
“统领,你也走啊!”
一个带上的侍卫,抱着半截手臂,在地上嘶喊,他身边两个同袍闻声冲去统领那边,架着对方就往林子深处跑。
“走不了了!”一道女声凶戾大喊,混乱间,一个束腰衣裙的女子嘭的震响树杆,正朝这边飞纵过来,越过下方厮杀的十几人,劈波斩浪般冲开拦截的五个侍卫,迅速拉近了那边正奔逃开的侍卫统领。
女子手中长剑嗡的荡开金鸣,一道身影忽然从一侧飞身扑出,拦腰撞去女人,随后身影喷血倒飞,砸在后面一颗树上的同时,唐宝儿狼狈的落地,跌跌撞撞歪斜靠去树杆,她看了一眼含血咧嘴朝她笑的侍卫,转身就朝逃远了的几人追赶。
后面冲进林子的浪荡军兵卒紧紧跟在自家首领身后发足狂奔,前面有人边跑边喊:“他们逃了!”
“快追啊.....这里是林子,马车跑不快!”
距离渐渐拉近。
前方,几辆马车被百余人护卫着仓惶行驶,剧烈的抖动里,巧娘尽量抱住婆婆渐少颠簸,听到后方传来的贼人嘶喊,急的掉下眼泪。
“前方出林子了!”
驾车的侍卫陡然兴奋的喊出声音,令巧娘还有王金秋心里略微高兴了一下,出了林子,马车就能稍快上一些了,但也仅仅略微高兴,追兵不停,就一刻脱离不了危险。
“哈哈哈!!抓到你们了——”
巧娘只听车外传来狰狞的大笑,她急忙撩开帘子,昏暗的林间已过去,视野变得开阔,行驶的前方,十几个服饰各异的贼匪站在不远处的泥道上正望过来。
“尔等侍卫尽忠职守,我等已看到,留下车里财物还有女人,尔等就跑吧,不为难你们!”
护卫马车的侍卫根本没有搭理,分出十几人持刀兵一言不发直接扑了过去,与对方杀到一起。
呯呯呯的金鸣交击里,侍卫统领坐在一辆马车车辇上,带着车队、剩下兵卒一路奔行,时不时分出人手与后面追赶上来的浪荡军战到一起。
他知道这帮贼人善于山地作战,人数众多,若是被围困,真就死路一条了,只能分出小股的士兵,将对方拖住稍许,尽量争取冲到河中地界,到了那边,就算被河中府军趁火打劫,至少命是能保下来。
赵姓统领坐在车辇边沿,单手握刀,口中陡然暴喝,将从侧旁骑马冲来的一个贼兵砍下马背,“不要停下,加快速度!”
周围侍卫也在奔跑劈砍,叮叮当当的几声里,后方更多的浪荡军撒开了双脚狂奔,其中一道窈窕飒爽的女子骑马持剑飞快冲至了最后一辆马车,看也不看从旁劈来的钢刀,简单的挡了一下,踩着马鞍纵身一跃,无声的落去车顶,脚步极快迈开,身形再次‘唰’的冲天而起,乳燕般翻飞空中,投去更前方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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