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百姓都是最善良的。
就连几个泼皮都知道言而有信,流氓都要口碑了。
可在秦为的眼中,这些泼皮就像是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但并这不妨碍,他也有些小小的欣赏这个名叫张勇的泼皮,至少此人性格直爽,且重义气。
想到这人,秦为睫毛眨了几下,转言道:“好!言而有信,够义气!”
我是来干啥?
不是砸摊子么?怎么非但没被记恨,还被苦主夸奖了?
泼皮愣了少许,有些不自然的抱了抱拳:“过奖了……”
“你既不愿说,某也不强迫,不过有句良言相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为指了指屋内,示意张勇换个地方说话。
胡聘无奈跟在身后,眼睁睁地看着秦为将几个泼皮带进屋里。
引狼入室啊……
周围人看没热闹可看了,也纷纷散去。
夜市街依旧火爆,排队的人从门口排到了主街上,依旧有人情愿等上半个时辰,只为买上一份喜爱吃的小吃。
人多自然争吵和拥挤便免不了。
那怕秦为明确要求了买东西要排队,人群中依旧会时不时的传来几句骂声。
甚是有些脾气暴的也会因此动手斗殴。
“张兄看某这夜市街如何?”
秦为看着窗外的人群拥挤,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浅饮一口。
“秦老板自然生意兴隆,否则也不会被人……”
张勇玩味笑笑,话没说完便止住了。
身为流氓泼皮,以前无论遇到谁,大家都是避之不及。
今日秦为的态度,令张勇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大家都是爽快人,某也不废话……”秦为双手撑着桌子,目光盯向他,正色道:“跟着某干,半年之内某保你买房置地。”
“哈哈!秦老板若是想以此骗某说出幕后指使的话,某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怪不得说是无商不奸。
张勇心中对秦为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每月二十贯!”
秦为说话更直接了。
“某……”
“还有你手下的兄弟,每人每月一贯钱……”不由张勇张口,秦为接着道:“日后你不必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生活,手下兄弟也能抬头做人,靠自己养家糊口!”
本想言辞拒绝的张勇终于犹豫了。
抬头做人,养家糊口!
这年月抬头不是天,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他们一句话便可决定生死。
“说话算数?”
张勇心动了!
他不能不心动,靠敲诈勒索老百姓才挣几个钱啊!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京汴梁,手下兄弟们每个月进牢房的次数比上茅厕的次数还多……
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勒索一些比他们还穷的小摊贩。
那些大一点的商铺很多都有后台,闹不好就会把自己交代进去。
“但有一点,入了秦某的门,就要讲秦某的规矩,日后若是有人不讲规矩,莫怪秦某手狠……”
秦为坦然看着张勇。
面对一个体型数倍于他的泼皮,全然没有本分紧张和胆怯。
“若某不守规矩,你会怎样?”
张勇冷笑一声,狰狞再现。
秦为嘴角轻扯出一丝弧度,抬头看了看夜空,幽幽道:“某保证你今后再也见不到汴梁城里的月亮。”
威胁的话语从,一个瘦不经风的十七岁少年口中说出,却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见半点青涩。
有那么一瞬间,张勇似乎有种错觉……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这个少年,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
那种与生自来的自信,和果断狠厉的说话方式,绝不会是一个弱冠少年能有的。
沉默许久,张勇终于说服了自己。
“秦掌柜放心,今日起某和手下二十三个兄弟就是你的人了!只希望秦老板说话算话!”
起身低头冲着秦为抱了一拳,接着道:“此事……”
眼看张勇就要说出幕后之人是谁。
秦为却摆手拦住了他的话,笑道:“张兄莫以为某招揽你们兄弟,是为了套出幕后指使之人?”
不是吗?
张勇疑惑地看向他。
胡聘也是同样的眼神。
“张兄讲义气,被人卖了也不愿说出雇主性命。秦某虽算不得什么好汉,却也知‘义气’二字,此事揭过永再不提……”
秦为笑了笑,脸上写满了大义凌然。
“某……”
张勇虽是个泼皮,却也是个耿直性子,八尺高的汉子竟然红了脸,踟蹰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不得不感叹这年头的民风淳朴啊!
秦为看眼眼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既是入了我‘秦记’的门,日后大家便是兄弟!既是兄弟,受些委屈又何妨?”
张勇脸色更红了,冲他深鞠一躬,大声道:“秦老板仁义,张某羞煞……”
其实秦为心中清楚,就算查出了张勇背后的雇主又能怎样。
报官?
别傻了!
今日之事并未引发大案,官府也定会大事化小。
就算秦为揪着不放,无非是得罪了官府,又顺带再得罪一次那背后的雇主。
他刚刚才在汴梁站住脚跟,最忌讳地便是与人结仇。
再有就是,‘秦记’日进斗金,被眼红在所难免,今后来找茬的只会越来越多。
与其每天防着被人来找茬,不如先积攒实力,等到你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那些找茬的人也就不存在了……
一连串的戏剧反应,直看得胡聘有些发蒙。
刚刚还是仇人,这么就变成‘兄弟’了?
这还是某认识的那个秦兄么?这还是他那个只知读死书,连话都说不出几句的好友么?
胡聘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