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结一英雄,乃幸事也!
尤其是这个英雄如今正值末路,此刻结交,用秦为的话来讲,他赚大了。
赵允让不明白,一个戴罪充军的小子,何至于秦为如此上心,竟要非要留下与他一醉方休不可。
不过喝酒这种事儿怎能少得了他呢。
求其是郡王府家规森严,男儿未满二十岁不可放肆饮酒,说是怕他伤身。
这次逮着机会,怎能不喝他个昏天黑地。
三个少年聚首在州桥下的秦记酒楼,一瓶瓶贵到让人发指的‘暖冬’摆上桌,连那些身家不菲的食客们都看呆了。
拿‘暖冬’灌着喝,这得多有钱啊!
秦为不差钱,所以他醉了,自宋以来的第一场大醉。
满口干下杯中酒,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酒渍,大声吟唱着。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好诗!”
“秦兄好文采!可否再做一首?!”
赵允让和狄青也醉得头如倒蒜,在一旁不停的起哄喝彩。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楼下记账的胡聘连着听了两首诗,也不由得放下账本,仰头看着秦为,脸上满是感叹和欣慰。
“好诗!看来这些年的书他没有白读!”
楼上的秦为早已陷入痴狂状,杯杯豪饮停不下来的节奏,还时不时的吟诵一首,惹得整个酒楼的文人墨客拍手叫好。
“醉里挑灯看剑,……沙场点秋兵!”
“呃!你等等!”
赵允让听得简直呆住了,打着酒嗝浑浑噩噩道:“这都是你做的吗?以前怎的不知道……你,你还有这等文采!”
“难不成还是你做的?来来来,你做一首来!”
秦为放声大笑。
赵允让含糊不清的笑道:“我……我不会作诗,但我会喝酒,你……你醉了!”
“哈哈!秦兄,你醉了!”
狄青也跟着大笑着,三个少年疯疯癫癫地耍着酒疯,也不管各自形象,甚至开始就地打滚。
周围人看到了也只是嫌弃的离得远些,没人肯多说什么。
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怎样?某请地可是好酒?!”
秦为躺在地板上,歪头笑看着狄青,又拍了拍趴在他大腿上的赵允让。
“你小子,平日里总说某小气,不得的请你吃好酒,今日可过瘾了?”
“过瘾!”
赵允让胡乱抬手拍了下他的肚子,大笑一声:“若是再来个美娇娘舞上一曲,那才叫爽快!”
狄青怀抱着酒瓶,睁开迷蒙的醉眼,四处打量一圈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美娇娘?哪里有?”
赵允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叫道:“这里没有,但怡春楼里多得是,走走走!小爷带你们找美娇娘去!”
秦为躺在地上啐笑着:“哪里来得那么多美娇娘,多是些胭脂俗粉罢了。”
“你一个连陪床都没有的小雏鸡,知道什么叫‘美’么?有本事,你就给小爷找一个真正的美娇娘出来!”
赵允让醉得发昏,大声嘲笑着他。
“找就找!”
秦为哼哧带喘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揽住两人的脖颈,就要往外面走。
“小爷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儿!”
三个醉气熏天的少年摇晃着出了秦记就楼,胡聘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赶忙派了两个伙计跟上照看。
一路来到甜水巷。
秦为醉酒减轻少许,指着秦家祖宅,傲然道:“看到没,美人儿就住在这儿!”
赵允让一把拍掉他的手,摇摇晃晃道:“呸!哄孩儿玩儿呢!这是你家祖宅。”
“祖宅?秦兄是要带某来拜祭令尊大人吗?那某可要正式些才好……”
狄青说着推开靠在他身上的秦为,像模像样的诉了诉衣衫,还抹了抹头发。
“拜祭个屁!”赵允让啐笑一声:“这宅子如今可不是他的……”
说到这儿,赵允让眼珠儿一转,坏笑道:“哦!原来秦兄说的美人儿,是这位刘小娘子,那还等什么呢?叫门。”
嘭嘭嘭!
砸门声阵阵,惊到了里面的主仆二人。
“何人砸门?!恁的不懂礼数!”
院儿里,吴妈大声喝骂了一句。
赵允让酒劲未减,扯着嗓子喊道:“某乃商郡王府小公爷赵允让,快开门!再不开可砸了啊!”
说着就示意狄青去踹门。
“别!这可是老子的祖宅,踹坏了你们可赔要我!”
秦为一把搂住狄青,酒气喷了他一脸。
“要不……咱们翻墙?”
“好主意!”
“就这么办!”
赵允让率先扒住院墙,奈何墙太高,跳了几次也够不着墙檐。
“来!踩着某!”
“嘿嘿!看某的……”
秦为大喜,一把推开赵允让,踩着蹲靠在墙边的狄青,一个跃身爬上了墙头,想也没想便跳了下去。
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墙内,主仆二人惊叫一声,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秦为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冲刘姝嘿嘿笑着:“刘小姐有礼了,秦某是来看美人儿的,看完就走……”
“你……”
刘姝俏脸羞红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郎君,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吴妈看到跳进来的是秦为,反倒不担心了,甚至还饶有深意的笑了笑。
刘姝羞愤难当,踟蹰了一会儿后,轻声道:“吴婆,还是先给他倒些水来吧……”
喝了吴妈喂的水,秦为渐渐少了几分醉意,难受地甩了甩头。
外面,狄青扯着嗓子喊道:“秦兄!可看到美人儿了?美吗?”
秦为此刻已经醒了不少酒。
至少他现在清楚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奈何墙已经翻了,这会儿不装也得装,否则只会更丢人。
“美!这汴梁城里再没有比刘娘子更美的人儿了!”
说着,秦为一头栽倒在银杏树下,整个人醉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