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是谁现在人可能不清楚,但秦为却是如雷贯耳,尤其是他的儿子苏轼,那可是和嫡系仙人李白齐名的诗神。
唐宋八大家,苏家一门就占了三个名额。
今日苏洵突然出现,并且称秦为李太白在世,抄袭遇上了正主,怎能不让他羞愧。
只是他还没从苏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赵允让却不知何时从人群里蹿了出来,一把拉住他就走。
秦为被吓了一跳,无语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吧!”
赵允让这次没有跟他拌嘴,只是紧张的看了眼周围,才小声道:“快走,陛下要见你,这会儿正在禅院呢。”
赵祯也来了?
这小子是属周扒皮的吗?这才刚歇了两天,竟然跑到大相国寺来逮人了。
看看一脸茫然的刘姝,秦为有些为难的笑笑。
“某今日是和刘娘子一起来的,你这……”
赵允让急于完成赵祯交代给他的任务,就顺口道:“那就一起去,算起来刘娘子也属刘氏族人,和陛下还沾亲戚呢。”
这孩子满脑子都是浆糊吗?
秦为无语的看着他:“你确定要和陛下攀亲戚?”
赵允让听懂了他的意思,脑袋瞬间摇成了拨浪鼓。
要说赵祯现在最不待见谁,除了那些与他作对的朝臣外,就属刘娥和她那一帮有名无实的远房亲戚了。
这群人和宗室权贵不同。
他们虽然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但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那些太后嫔妃们的亲人家眷,最多也就是生活富足,和权利根本沾不上边。
但现在不同了。
刘娥执政后,刘家的那些大小亲戚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挤破了头想在朝中谋个差事甚至官职。
那些人也随着刘娥的地位,谋得了不小的好处,还有些人甚至被刘娥陆续安排在了朝中担任要职。
一开始赵祯还小,对这些也并不在意。
可后来随着他逐渐长大,对权力的渴望和认知越发清晰后,这些刘氏族人就成为了赵祯眼中的毒刺,每每午夜梦回都恨不得将这些人沁死在茅坑里。
这个时候,你让刘姝去和赵祯攀亲戚?
怕是没有个十年脑血栓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简单和刘姝交代了几句,秦为跟着赵允让来到相国寺的禅院。
大相国寺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原名建国寺。唐代延和元年,唐睿宗因纪念其由相王登上皇,赐名大相国寺。
后北宋时期,大相国寺更是迎来了巅峰,占地五百余亩,僧众近千人,连住持都是由真宗皇帝钦封。
所以相国寺也俗称为‘皇家寺’。
今日赵祯微服莅临,相国寺自然摆出了最高规格的礼遇,连从不对外开放的大圣禅院都用来给赵祯歇脚。
秦为一进门就看到满身金光宝气的住持,金线制成的袈裟,纯金打造的锡杖。
和尚当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和尚界的巅峰了。
赵祯也在里面,正听老住持讲解着经文要义,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反正秦为一句话也没听懂。
看到秦为和赵允让进来,赵祯很随和地笑了笑:“你俩来了?随便坐吧,惠敏住持正在与朕讲经说法,你俩也跟着听听。”
惠敏?
我还青霞呢。
秦为心里暗戳戳的编排了一句,却正好对上住持看来的目光,清如止水的眼中似乎能看透人心。
二人道了声佛礼,然后找个角落坐下。
正在讲经的惠敏却停下了下来,向秦为道了声佛礼:“阿弥陀佛,想必这位就是秦公子吧?”
秦为只好盘腿坐正,行了一礼道:“晚辈秦为,见过惠敏住持。”
惠敏又道了声佛礼,笑道:“刚听闻秦公子为城中孤儿布施千贯,佛生无量天尊,老衲再次谢过秦公子恩德了。”
怎么说这惠敏也算汴梁第一住持,和尚界的扛把子。
秦为哪里受得起他这一拜,赶忙斜了斜身子避开,正色道:“不敢、不敢,晚辈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住持如此大礼。”
惠敏却不在意,念了声佛号后,才道:“看得出来,秦公子对我佛并未有敬仰之心,却独有一颗菩萨心肠,所以这声‘谢’,秦公子还是当得起的。”
这老和尚貌似还真有点道行,而且人心豁达。
仅从自己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佛教的影响并不深,这一声道谢,也就变成了抛开宗教信仰的单纯致谢。
秦为收起了轻视之心,客气道:“住持秒赞了……”
惠敏也不矫情,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老衲苦研佛法五十年,今日却有一事独独看不明白,还望秦公子解惑。”
秦为愣了,佛法大师找我来解惑?
不仅秦为有些蒙圈,赵祯和赵允让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惠敏。
可他还是尊敬道:“主持请讲。”
惠敏认真的看着他。
“秦公子从何处来?”
“家……”秦为下意识答了一句,又道:“哦,甜水巷……秦某祖籍就是汴梁。”
惠敏摇摇头,仔细的盯着秦为,显然这不是他想到的答案。
“可为何老衲却看不出你身上的因果。”
秦为被逗笑了:“那住持想看什么因果?”
惠敏并没有因为他玩味的态度而生气,反而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你从何处而来?又为何来至此处?这世间生灵皆有因果,却唯独秦公子相反,老衲冒昧问一句,秦公子是否从归墟之处而来?”
所谓归墟之处,就是人死了要去的地方。
惠敏的意思很明确,在他眼里秦为是一个没有因果的人,换句话说,他眼里的秦为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秦为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愣愣的坐在原地。
他发誓!自己魂穿大宋的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与他刚刚互钟情意的刘姝,他也没说过。
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有人信吗?
秦为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所以他从来不信这种宗教乱神之说,可眼前的这个老和尚,却让他第一次有种莫名的恐惧。
惠敏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模样,又淡淡地看了眼赵祯,忽然笑了:“老衲无稽之谈,秦公子莫怪,咱们继续讲经。”
一句句晦涩难懂的经文,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咒语,秦为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成了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