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继祖在边上听到现在。
虽然秦为口口声声说是要为秦家找回场子,可这一切的动作却也都是在帮他。
折家和秦家没什么交情,说白了就是当初在府洲时的那点眼缘罢了,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折继祖就是深知这层关系,所以来到京城后并没有主动上门攀交。
怕的就是被人家看轻了。
可半月前的阅兵式,秦为不仅第一时间想到了他,给了他露脸受赏的机会,还在这个时候帮他出手。
这就是仗义啊!
军中汉子最看重情分,在他们看来,情谊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折继祖心中感动,脸色动容,低头道:“秦兄,折某……何德何能,让您冒险出手,此事因我而起,实在不行我回府洲就是。”
当初折继闵一心要送折继祖来府洲,说白了就是来给朝廷送人质的。
现在他想回去,可能吗?
秦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想那么多作甚?男儿在世就当敞亮,大家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袍泽弟兄,伸个手算什么?”
他心中苦笑着,心想哥真是那么想的啊!
那关丞就是来送人头,给我消除隐患的,可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况且他既然敢在秦家杀人,还想嫁祸到我头上来,小爷若不出手,那以后谁还会把他当回事儿。
不过义薄云天是夸奖,秦为自然欣喜接受。
“娘子!”
门外传来乔风的声音。
刘姝大抵是半月没见想念的紧,听到外间没了动静,便以为客人都走了,就想着来前面看看秦为如何了,有没有喝醉。
秦为顿时色变,可段玉的反应更快一步,他反手关上了地窖的们,低喝道:“娘子出来了,但凡敢出声,晚些就埋了你们!”
……
黄昏时分,张勇悄无声息的从后面摸了进来。
房檐下的段玉马上警觉,当看清楚来人后,才悄然收回腰间的短刀。
两人一起去了前院,见到秦为后,张勇说道:“郎君,那关丞似乎已经察觉到异样了,此刻正在家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了。”
倒是个警醒的。
只是这样聪明的人,为何能做出这种蠢事呢?
派人暗杀武将,还要在一位权臣的家中动手……这不是胆大,这就是蠢!
“关家可有人手?”秦为问道。
张勇摇头笑笑:“七八个护院,其他的都是家眷,关丞这是准备举家迁徙呢。”
秦为一听就乐了,说道:“走,看看去,也好送他一程。”
秦为出门了,就像是个恶少炸街一样。
身后跟着几个家中的护卫,只差再带条恶犬了,否则定然是净街虎。
出去走没多远,左前方一家妓院,夜色降临那些女人也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门前迎客。
等看到恶少般的秦为后,有女人喊道:“公子,来玩吧。”
秦为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洁身自好!”
那女人呸了一下,说道:“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哪有什么洁身自好的男人,我看呐,是还没有尝过那鱼水之欢的味道,不知趣呢。”
这些女人大胆,换个少年铁定会面红耳赤,然后跃跃欲试。
可秦为却早已阅尽千帆,况且家中的未婚妻子美艳惊人,又何必与这些女人厮混。
一路走过去,前方就是十字路口,管家就在十字路口的西边,一处临街的小院儿,虽不大,但地段很好。
秦为左右看了一眼,示意张勇上去叫门。
“开门!”
刚砸了几下门就开了,是个女人看着三十来岁,手里还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一脸惊恐的看着门外等人。
院子里乱糟糟的,地上到处是装好箱的家什物件。
看来这是准备连夜就跑了啊!
“你们找谁?”
女人脸上有些慌张,秦为却笑着上前道:“把关丞叫出来。”
“官人……”
女人刚喊了一声,一个三十来岁样貌精悍的男子就出来了,等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后,脸色一变当即就要往外跑。
“跑?你跑的了吗?”
段玉冷笑一声,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就扣住了关丞的肩膀。
到底是混过军武的汉子,关丞反身一个下踹,就躲过了段玉的掌掴。
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却听得身后的秦为道:“给你个机会,说出幕后指使是谁,便放了你,秦某保证任你离开汴梁。”
关丞一拳击退了段玉,大声道:“关某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这一大家子,你能跑到哪里去?”
秦为也没理他,只是看着那女人和孩子道:“若是秦某没来,你还有机会跑……可秦某现在来了,而且并没有报官,你就应该知道某想要的是什么。”
关丞停下了动作,段玉却没停,直接一拳将其打到,然后快速反绑住他的双手。
关丞却再不挣扎了,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也不说话。
秦为淡淡的看着他:“你既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了……不过今日这件事儿,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关丞闻言下意识抬头瞧了眼秦为,还是没有吭声。
秦为也不管他,只是忽的笑了一声,道:“你派人杀我,我断你两条腿,如此不算欺负你吧?”
他笑的云淡风轻。
仿佛两条腿说的是鸡鸭牛羊一般。
关丞也是一愣,沉默好了少许后,蓦然点了点头。
“断了他的腿……”
秦为不再废话,转身离开的这里。
……
赵祯的心情非常好。
一个人的精神好了,自然就喜欢说话。
宰辅们的心情也很好,话也不少。
于是今天上午君臣都是话唠,扯淡了半天。
等议事完毕后,赵祯笑吟吟的道:“今日厨房弄了许多好菜,诸卿去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而犒劳自己的最佳方式不外乎两种:美食,美人。
赵祯更喜欢第一种,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之白也很欢喜,他说道:“臣昨夜在家独酌,月色秀美,臣看一眼月色就喝一杯,没多久就伶仃大醉,江山秀美,臣只望此刻永久……”
是啊!
赵祯笑道:“昨夜的月色甚好,朕亦是观赏良久。”
他也喝多了,然后竟然和皇后一起……很是热烈。年轻人本就对这事儿颇为执着,尤其是在兴起时,那种感觉更为强烈。
赵祯微微含笑,张之白说道:“臣醒来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为,他出城半月,默不作声。再归来时,就令辽人侧目……辽使已经偃旗息鼓了,可见秦为之功,陛下,该如何封赏?”
有功不赏可不行啊!
吕夷简也说道:“陛下,有功必赏,这才是祖宗统御臣下的关窍。”
赵祯的笑容收了些,无奈的道:“怎么升?难道我大宋要出一个二十余岁的宰辅吗?”
他倒是愿意,毕竟秦为对他来说是一大助力。
可恐怕这些宰辅们会疯了吧?
呃!
宰辅们没话说了。
二十余岁的宰辅,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张之白想了想,忽然笑道:“要不给他赐个婚?听说他与刘家以定下了婚约,陛下何不成人之美,也算是锦上添花的一桩美谈。”
秦家和刘家的亲事大家都清楚。
说白了,这事儿和刘家的关系不大,所以宰辅们也不担心秦为会和刘家勾结,毕竟那刘姝只是个私生女。
而且还能因此事抵消了秦为一部分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尚可!”
赵祯笑着点头,刚想在说些什么,这时,门外有内侍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城东巡检司衙门来报,说平阳侯秦为当街行凶,侍卫军司、虎贲营都指挥使关丞,被其家中护院当场打断了两条腿。”
他说完后就抬头,却发现君臣都在发呆。
这是怎么了?
他看向了许茂则,可许茂则也是一脸懵逼。
刚说给你赐婚抵消功劳,可一转眼,这人竟然就惹下了祸事。
许茂则不禁叹息着,觉得秦为这八成是故意的。
赵祯也有些羞恼。
朕难道不能容人吗?非得要你去打一架才好处置功劳。
丢人啊!
他自觉脸上发烫,宰辅们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是宰辅,有功劳也没法升职,所以早就淡漠了功名心。
可秦为还行啊!
赵祯有些恼羞成怒的问道:“说清楚!”
不明不白的,他为何要打断一个武将的腿,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其中定然有隐情,否则就是秦为得了失心疯。
那内侍说道:“陛下,巡检司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只说秦为打了人就回去了,挨打的那人也没有报官,只是被家里人带去医馆诊治了。”
晕!
挨了打不告状,打了人还能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其中要是没隐情,那才是见了鬼了,可偏偏巡检司那群人,只知道按规矩办事儿,人家不报官你们就不追查了吗?
赵祯捂额道:“一群蠢材,去,带了来。”
陛下发飙了,宰辅们都默然不语,他们也很想知道,秦为这么做到底是闹哪样,那关丞与他什么仇怨,竟被他当街打断了两条腿。
更奇怪的是,对方竟然还认了。
那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被拿住了,否则不可能这么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