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庄子规模愈发大了,新人的涌入让居住地不断扩大。
原本的几百亩地,已经不足以支撑人口日益剧增的秦家庄了。
可秦为有钱……
“买!”
在视察过秦家庄后,秦为指着边上的庄子说道:“找人跟边上的庄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周围这些空地全买下来,加盖些屋舍,炼钢厂的厂房也该扩建了……”
买下来,以后作为北伐军的营地和操练的地方。”
谢挺谄媚的道:“郎君威武霸气。”
牛莽觉得他拍马屁的模样很难看,就离了些距离,和林小北站在一起,然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杀过人?”
林小北点头。
牛莽看着他轻声说道:“既如此,在郎君的身边就要忠心耿耿,莫要想着别的事情,否则……”
他的眼中多了警告之意。
林小北点点头,然后看看左边,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让他心悸。
“叫人来建房……”
秦为视察了一番,然后还带着他们操练了许久,“这些操练的地方要压实了,地方不够可以扩建,总之一句话,只要练不死,往死里操练!”
“我去!这腰……我的腰。”
先前挥刀用力过猛,秦为的腰被闪到了。
“好生看着他们,别惹祸。还有……西夏人那边最近有些蠢蠢欲动,说不准何时会发动进攻……一旦有机会,北伐军肯定是要上的……”
他仔细看着谢挺和牛莽,见他们的眼中多了兴奋之色,就安心了:“八百余人,八百精兵,在沙场上若是使用得当,就会成为一把尖刀,好生操练。”
就如同是李世民的玄甲骑兵,人数不多,但都是精兵。
李世民自己也是用兵大家,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刻,他都会亲率领玄甲骑兵去冲阵,一举击溃敌军。
八百人虽然比不上那些动辄上万人的部队壮观,但在战场上却能起到决定性的因素。
谢挺笑着说道:“郎君放心,这段时日操练下来,那些青壮已然脱胎换骨,下次若是上了战阵,只需杀几人就成军了。”
新兵操练的再好也没用,那只是花架子。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悍卒,最终还得要经历一次生死的考量。
也就是杀人!
没有杀过人的兵不是好兵,这就是当下对精兵的解读。
牛莽点头道:“没问题。”
乔风和林小北跟在秦为的身后。乔风在琢磨着中午春杏会做什么好吃的,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卤猪脚。
成婚两年多,乔风也从当初的沉默寡言,变得愈发的稳重随和,身上也少了几分军武汉子的戾气。看书溂
秦为在想着裘书玄和庞世英的事。
清理市舶司只是一个开端,甚至鼓励商人出海贸易也只是个开端,大宋需要金银作为财政后盾,需要无数铜矿来确保货币流通。
北方有这些东西,可目前却不是大宋的地盘。
海外呢?
海外有好地方啊!
金银铜铁都不缺,而且香料和各种特产更是价比黄金。
更重要的是,现在那些地方都是蛮荒状态,随便派一支船队过去就能征服,再立一块石碑……
诸位,对不住了,这里是大宋自古以来的领土。
好事啊!
秦为想的流口水,林小北却在盯着左边。
这里还是乡间,细雨遮蔽了视线,远处看着朦朦胧胧的,林小北看着左边,脸色有些狰狞,还有些茫然。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完美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看到了两个骑士,那些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的骑士让他很不安,一种莫名的慌乱出现在他脸上。
“你认识他们!”
乔风右手握着刀柄,目光锁定了林小北。
他摆出了战阵上赤膊的架势,横刀挡在秦为身前,冷道:“早知道你来历不明,悬赏你不要,什么只想上阵杀敌……你在骗谁?”
秦为也握住了刀柄,“说吧,谁让你来的?”
林小北面色挣扎,竟然有些痛苦。
秦为冷冷的道:“某从不信有人能拒绝钱财,抓获陈钟新的悬赏丰厚,拿了那笔钱你就能逍遥一生,为何要在秦家做仆人?”
秦为从未相信过林小北,所以出门身边都是两人。
乔风功夫上略逊于林小北,但对拼杀的经验而已却要比林小北高出太多了,军队里养成的悍卒,从来不考虑生死,只有搏命!
林小北痛苦的低下头,“郎君,小人……小人绝不敢对郎君不利。”
秦为点头道:“在河间府时,某特地留了几个破绽,当时某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你一人,可你却没动手。否则你早就变成了京观里的一具尸骸!”
当时牛莽就在弩弓的射程之内,手中的弩弓能确保干掉林小北。
林小北的声音中多了沙哑,“郎君,小人是真心投靠……请您放心,小人绝没有一点儿伤害您的心思。”
秦为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来历不明的人某不要,乔风,我们回去。”
两人打马而去,乔风甚至不时在马背上回头戒备。
最后秦为的身影渐远,只剩下林小北孤立在那里,目光茫然。
马蹄声渐渐近了,两骑在雨雾中开始加速,后面还有几骑,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林小北而来!
“林小北,你这个叛逆……”
呛啷!
长刀出鞘,刀光闪过!
……
“轻点!”
回到家中后,秦为觉得腰不得劲,就让刘姝来看看。
脱掉上衣,只穿着一条自制的短裤,这种装扮让刘姝有些害羞。
多年操练下来,功夫没有长进多少,但秦为的身材却锻炼的不错,肌肉有些流线型的意思。
刘姝按压了一下他的后腰。
“哎呀!”
秦为惨叫了一声,就像是被砍了一刀,刘姝赶紧去请了郎中来,结果很喜人……
“就是岔气了。”
郎中建议道:“要舒筋活血,喝点酒吧。”
“这是庸医,弄出去!”
秦为大怒,等郎中走后,就交代道:“去找段玉,他那有药酒。”
段玉的药酒在秦家很有名。
他的药酒是祖传的方子,只是那时候的酒不够烈性,所以泡不了多久就得喝完,药性发挥不好。
秦家自然不缺烈酒,上等烈酒‘暖冬’烈得就像是火。
这种高度酒才是泡药酒的好材料,乔风经过几年的琢磨,又更新了配方,出来的药酒效果不错。
孙好民以前有些难言之隐,雄风难振,就是喝了乔风的药酒才做回了男人,所以孙好民对他很是亲切。
“郎君的腰闪到了,想要你的药酒去试试。”
“真的?”
段玉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他经常在家里鼓捣药酒,里面的那些东西让人见了心惊。至于使用,目前就孙好民试过,而且只用一种药酒。
孙好民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某就知道你是个能干的,谁也挡不住你的本事。去吧,让郎君看看你的药酒。”
段玉觉得自己是个干御医的料子,可却没机会进宫。
如今来到了秦家,他也想展露一番自己的医术,若是郎君看重的话,以后说不定就有了第二职业……
有了兼职就多一份报酬,到时候也能找个婆姨再生几个娃,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嘿嘿!
他臆想着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打开了几个箱子。
“那瓶跌打的呢?”
屋内的光线昏暗,些许微尘在箱子上面漂浮着,段玉的目光在两个箱子里梭巡着,那些小坛子都被打开了,从上面能看到些东西……
一条粗壮的青蛇就从坛子里探出头来,虽然生机全无,但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依旧让人害怕。
吴妈在后面看了一眼,就吓得妈呀一声往外跑。
段玉嘴里嘟囔道:“都是好东西呢!”
他找到了跌打的那坛子药酒,随后送去后院。
“搽!”
于是刘姝就受苦了,用手沾着药酒给秦为揉腰。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操练的狠了些……哦!”
“八百余人的军队,用好了可堪比万人,所以一定要全部操练好……”
“……”
“夫君,你一刀能砍死多少人?”
刘姝的问题让秦为忘记了腰部的酸痛,不禁愣住了。
一刀……
砍死多少人?
真正的高手,一刀能砍死一人就算是武技了得了,别听那些说书人吹牛皮,真正的战阵之上,杀敌并非易事。
比如说你一刀劈去,除非是把对手枭首,否则你就得做好对手暴起反击的准备。
秦为记得在府州冲阵的那一次,一个西夏人腹部中刀,花花绿绿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依旧砍死了两个宋军。
千万别轻视你的对手!
这是进入边军中的第一训诫,而所谓的边军,指的是有实战机会的军队,目前也就是麟府路那边算得上。
秦为很想说不知道,但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还是吹了牛:“额,这个……为夫一刀能砍死一个敌军。”
他觉得自己这个牛吹的有些大。
一刀看死一个大活人,那得多大的力气?
而且对方可不是任你宰割的猪养,而是一个活生生会反抗敢拼命的悍卒!
能一刀杀死一人,这样的人在军中最少也是百夫长级别的人物了。
可刘姝听闻后,非但没有惊喜,反而失望的道:“啊?只是一人……”
在她的脑海里,总会出现那么一个画面……
万人乱战的战场之上,秦为持钢刀对敌军作战,而对面的那个敌军身形壮硕,足足有两个秦为那么高,有五个秦为那么宽。
敌军吼声如雷,一刀下来就能砍死几百个宋军……
然后秦为杀红了眼,忽然大喝一声,一刀就把对手拦腰斩断,血流一地!
是了,身材高大血液才多,血流成河想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郎君,林小北回来了。”
嗯?
秦为刚想调戏一下妻子,闻言眼中冷了冷,问道:“他还回来干什么?可是想领赏?是了,上次他抓到陈新的悬赏没给……不过是万贯而已,让孙好民去账房给他支钱。”
相遇比万贯家财,秦为更看重的是忠心和情谊。
尤其是他这种朝中政敌不少,对外又有不少人窥觊的人,最需要的并不是钱财,而是真正忠心可用之人。
“郎君,他是被抬回来的……”
“什么?”
……
等秦为看到林小北后,后者已经深陷昏迷之中。
前院他的屋子还没来得及撤,所以什么都在,此刻林小北正躺在床上,浑身就穿了一条犊鼻裤,身上和腿上都是药膏。
秦为进去看了一眼。
郎中在给他处理伤口,见他进来就说道:“这位能活着回来真是运气了,身体也真是够壮的……有些刀口若是再深些,说不得就要出人命了。”
“这是本事!”
狄青也正好来了,皱眉说道:“从刀口看,他当时被多人围攻,然后破围而出……最后抢到了一匹马逃回来,只是在城外就跌落马下。”
门外一个大汉喜滋滋的道:“秦郎君,小人认得他,知道他是您家的随从,所以就把他背了回来。”
秦为微笑拱手:“多谢了,老实,给这位兄弟些辛苦钱。”
大汉没想到秦为这般谦逊,喜道:“秦郎君人好,所以小人见到他跌落马下,就想着送过来……不是为了要钱……”
“无妨,这是感谢你的。”
秦为笑着摆摆手,示意大汉出去领赏。
孙好民带着大汉去拿钱,秦为对乔风摆摆手,然后垂眸低声道:“查此人……”
乔风微微点头,然后出了秦家。
稍后消息传来。
“郎君,那人就是个泼皮,之前和张勇手下的几个兄弟打过照面,张勇平日里打探消息也少不了用上这些人,都是有迹可查的……”
泼皮就好,秦为怕这是圈套。
狄青出城一趟,再回来时面色凝重。
“就在秦家庄出来一里多的地方,那边能看到些马蹄的痕迹,有血迹并无尸骸……从马蹄印来看,当时是五人围杀林小北。”
“骑兵杀步卒,一人可当五人,五名骑兵围杀一个步卒,那几乎是手到擒来,轻松的不像话……”
秦为在思索这里面隐藏着的信息。
狄青也有些佩服:“这个林小北去了一次河间府之后,于战阵杀敌有了经验,否则今日他必死无疑。”
上过沙场厮杀过的人,自然要更强大,此刻一个杀过人的府州兵就能干掉两个最精锐的禁军。
为何?
因为那些禁军没有经历过战阵,平日里操练的再出色也没用,还不如上阵去杀一个敌人的锻炼意义大。
秦为沉着脸道:“等他醒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