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和御医齐齐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呀!”
秦为淡淡的道:“这是我杂家学术里的秘技,为此我也是苦思多年才略通皮毛,若是能轻易明白,那就成了笑谈。”
吕夷简被镇住了,下意识的道:“就按照这么做,老夫的病情会好转吗?”
“王公就是这么做的。”
秦为觉得自己没法就这个问题和他们交流,越说越累。
还是书院好啊!
从基础一点点的教给学生们,然后渐渐深入,那种教书育人的感觉实在是……成就感满满。
一说到王臻,吕夷简马上就信了。
走到门边的秦为突然止步回身,“对了,还有件事,以后少吃盐。”
“少吃盐?”
吕夷简傻眼了,下意识的问道:“你为何懂这些?”
御医也很想知道。
他觉得一个人的所学有限,秦为文采不错,兵法如神,还经常弄出些让人瞠目结舌的宝贝来……
这样的人竟然还学了医术,太没天理了。
“外人说某是杂学宗师……”秦为习惯性的摆出了电线杆上老中医的架势,淡淡的道:“虽然某极力否认,但实力不允许啊!”
“天才!”
吕夷简赞道:“果然是天才,来人,送上谢礼。”
秦为出了房门,外面等待的吕家人瞬间就把他包围了。
“多谢平阳公。”
“平阳公高义,吕家上下感激不尽,这是谢礼,还请别嫌弃!”
秦为有钱的让人发指,所以韩家的谢礼竟然是一幅画。
“平阳公视钱财如粪土,吕家不敢用钱财羞辱,这幅字是家父得意之作……”
别啊!
请尽情的用钱财来羞辱我吧!
秦为很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笑的云淡风轻的接过了这幅字,想着老的字虽然不是顶尖,但有历史名人的加成,以后也能值钱。
“小事罢了。”
秦为卷起那幅字,准备先去寻个地方裱糊起来,他策马而去,刚没走几步,那马看到一辆大车,顿时就呆性发作,不肯走了。
身后的吕家关上侧门,有声音隐约传出来。
“大哥,爹爹这字写了几十幅,每逢别人送礼来就回赠一幅……你刚才说是得意之作,不厚道。”
“……”
秦为看着手中的纸,只觉得一万头神兽咆哮而过,老吕,你竟然这般无耻吗?
……
“秦为!”
秦为闻声回头,却是庞籍。
“庞相这是出来办事?”
大太阳下,庞籍热的就差点伸舌头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痛苦的皱眉,“枢密院弄了个操演,就在城外,老夫要去看看。咦,你为军中的操练提供了许多法子,立功不小,少说能值一条腿,走,一起去。”
呃!
说完他觉得不对劲……秦为也觉得不对劲。
“这个庞相,功劳怎么能用腿来计算呢?这不妥,极为不妥。”
秦为一脸的正气,还满溢了些出来。
“是啊!老夫失言了。”
庞籍一脸严肃,“但功劳就是功劳,走,你也和老夫一起去看看,好歹发现有问题能早些说。”
秦为抬头看看天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熟了,撒点孜然和椒盐就能吃的那种。
“庞相,某就不去了吧。”
他现在只想回到家中,叫人在房间里摆上两个大冰盆,然后瘫在躺椅上挺尸,边上一定要有一壶冰冻凉茶……
再有媳妇儿捶捶肩膀就更舒坦了。
庞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年轻人别偷懒,走。”
秦为被一路带到了城外的一块宽阔地,就看到数千人列阵在等候,这天气得有三十七八度吧?
今年的夏季热的邪性,都旱灾了,可那些军士却如同是地里的庄稼般的整齐,这个倒是不错。
看到庞籍到来,领头的将领高喊道:“行礼!”
嘭!
数千将士齐齐跺脚颔首,威势惊人。
“点将台呢?”
庞籍热的想吐舌头,更想有把伞遮遮太阳,将领指指边上,庞籍看去,就见一个土台子立在那里。
土台子大抵是刚弄好的,上面能同时站三四个人,也算是不错了。
庞籍点头道:“极为得力。”
这是来自于枢密使的夸赞,将领激动的道:“多谢庞相。”
庞籍露出了最和煦的微笑,一边和秦为走过去,一边低声道:“这人叫做陈福,天武军的都指挥使,极为稳妥的一个将领……”
台子有小半人高,庞籍看来颇为欣赏这个陈福,就夸赞道:“这个不错,不高不低的,很是妥当……很是……可台阶呢?”
台子的高度很妥当,可庞籍绕了一圈后却发现没台阶,他不死心的揉揉眼睛,又转了一圈……
“这个怎么回事?”
陈福一看就懵了,心想某可是令人妥当弄的台子,台阶呢?
“庞相,下官错了。”
这人的坦率认错让秦为颇有好感,庞籍也是如此,诿过是上位者最厌恶的一个行为,勇于认错就能加分。
庞籍笑道:“这个不算是什么,老夫轻松上去。”
他很有自信的单手扒拉着台子,然后轻松跳了一下,这个高度秦为只需要轻轻跳就上去了,但庞籍却需要用手帮个忙。
这是极为稳妥的……
庞籍手上用力,右脚抬起来,左脚用力一踩,觉得这个动作很洒脱,可好死不死的,他左脚下面的土竟然有些松,然后这一下就没踩实。
庞籍左手一软,右脚就挂在了台子上,人也倾斜着倒了下去。
秦为眼疾手快,一下就扶住了他,避免了枢密使当着将士们扑街出丑,可庞籍的这个姿势却有些怪异。
右脚抬起……
“老夫脚滑了。”
庞籍第二次很老实的上去,没玩什么花活。
陈福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他发誓等演练结束后,就把监造台子的心腹拉出来暴打一顿,再让他去清理天武军的茅厕。
“演武开始!”
数千将士齐齐跺脚,接着就开始了阵型演练。
“这是……阵图?”
这是个防御阵势,一排排将士们在批次交换着位置,或是前冲,或是后退,还有左右包抄。
“不是阵图。”
庞籍低声道:“大宋这几年和西夏、辽人厮杀了好几次,军中的将领也摸到了些对手的情况,这不就相应的做出了应对……这时演练熟悉了,上阵指挥才能从容不迫。”
这个也不错。
秦为实际上对阵图没啥意见,他只是反对遥控指挥,强令将领必须要用什么方式去迎敌。
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连布什么阵都要管,那还打个屁,直接去送死好了。
“杀!”
将士们挥舞刀枪,竭力厮杀。
那么热的天气,别说是操练,站着不动就是折磨。
呯!
有人倒下了,没人搭理,厮杀声依旧震耳欲聋。
“变阵!”
有人在摇旗,数千人齐齐变阵,中间退后,两翼张开,随后又变成了左翼突前,中间和右翼紧紧跟上的阵势。
一刀一枪都是奋力而出,那些狰狞的面孔上全是红色,这个天气之下,他们竟然还能这般厮杀,让人敬佩。
呯!
又倒下了一人,随着时间延伸,不断有人倒下,就像是在厮杀中被重创。
“好!”
秦为不禁赞道:“堪称是号令森严。”
“追击!”
陈福一声令下,将士们开始了狂奔,郎中冲了过去,开始给中暑倒地的将士诊治。
庞籍云淡风轻的道:“知道老夫为何要容忍陈福了吧?”
刚才他差点当众出丑,若是别人,庞籍就能当场让他没脸,可他先前却忍了,秦为不解,如今算是明白了。
这个陈福统兵不错。
“庞相的胸襟比汴河还宽阔啊!”
话一出口秦为就觉得不对,这个夸赞好像有些问题,汴河不够宽啊!
庞籍的眼角在抽搐着。
“庞相的气度比黄山还要高大。”
黄山也不高……过了半个时辰,就在秦为觉得自己内外都被烤熟了的时候,大队回来了。
在这等烈日下狂奔就是在虐人,后世有,但大宋少见。
那些将士们的脚步沉重,身上的甲衣和刀枪成了负担,呼吸声沉重的隔老远就能听到。
“好!”
庞籍见到这等场景,再也忍不住了,就跳了下去,他被太阳晒得几乎要虚脱了,此刻跳下去脚一软,差点一个踉跄。
秦为下来拉了他一把,“庞相,急什么?”
庞籍不是这等性子的人啊!
他这是为了啥?
从他拉住秦为来看操演开始,秦为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庞籍站稳了,低声道:“交趾使者阮咸答应赔钱了……”
“赔什么钱?”
秦为这段时日就只顾着在家当奶爸,没空去管外交事务。
庞籍笑道:“就是以往越境袭扰大宋的损失,有五万贯啊!”
秦为面色如常,正在等待赞美的庞籍愕然,“你觉着如何?”
这事儿是他亲手策划的,极为得意,若是能得到大宋公认的外交第一人秦为的赞美,他觉得能给自己增加一个技能点。
庞籍擅长外交!
这个可以在遴选宰辅时加分,可秦为明显没有这个想法,而是很淡然的道:“赔钱可以,但五万太少了。”
庞籍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