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在模拟敌军逼近。
那些军士手持长枪抵挡,到下一个再补上一个,有些丢了长枪的军士,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身体当了上去。
触目可及之处尽是惨烈!
“刺杀!”
长枪手趁势前行,然后长枪林立,刺杀而去。
“好!”
赵祯看到这里时,不禁血脉贲张。
“弩箭抵近发射!”
折继祖挥舞着长刀在呼喊着,弩手们列阵上前。
“低头!”
号角响起,前方的长枪手低头,弩箭就来了一波直射,秦为解说道:“这样地直射敌军避无可避,冲在前方地敌骑会死伤惨重。”
赵祯欣慰的道:“有这样地劲旅,朕在宫中才能安稳,来人,赏赐万胜军。”
……
前方硝烟弥漫,火焰蒸腾,恍如地狱,朔州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无数骑兵住了进来。
天气很冷,那些军士为了取暖就去砍树。
可此地地树木稀少,有地军营为了争夺柴火还引发了几次火并,直至耶律宗真大发雷霆才住手。
耶律宗真自然是不冷的。
银色的木炭在无声燃烧着,没有丝毫味道,屋里两排文武官员左右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耶律宗真坐在虎皮宝座上喝着茶水。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官员们,说道:“再前出五十里就是雁门关了,在这里,让朕想起了当年的杨业,此人仅帅千余人扼守代州,竟然屡据王师不得破城……不过后来他也没好下场。”
杨业就是小说杨家将的当家人。
真实历史上的杨业名气也不小,所以当他战死在雁门关后,民间却有传言说他是被害死的。
倒是让杀人凶手的辽国这边惊诧莫名,也从而摸清了宋人的尿性。
赤果果的重文轻武啊,连着等忠肝义胆的勇将都要算计,这样的大宋还有什么前途,我大辽何惧之有。
“宋人拒不出兵雁门关,从而间接害死了杨业父子……后来澶渊之后那个赵恒又碍于脸面罢黜了寇准……”
耶律宗真冷笑着道:“诸卿由此想到了什么?”
耶律宗真经常游猎,肌肤看着发黑,但极为精神,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脸上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要知道,眼前这位辽皇才二十二岁。
这样的年纪便可统帅大军出征,比之宋人那边的赵祯如何?
众人心中只是略一比较辨得出了结论,怕是宋人的皇帝比不过我辽国的皇帝!
就一点,赵祯不会御驾亲征,至少在他没有彻底稳固内部之前,他绝不会犯险。
而且听说那个宋皇是个神经病,经常头疼不说,心眼还不大,总是喜欢摆弄那几个宰辅,生怕他们抱团。看书喇
这样的大宋何惧之有?
下面有官员说道:“陛下,由此可见宋人善于内斗。”
耶律宗真点头,轻蔑的道:“文武之争哪里都有,大辽也有,可谁会为了文武之争去弄死武将?还是为数不多的忠勇之将……这样的文官,朕有一个杀一个。”
一个武将说道:“陛下,可当年宋人那边弄死了杨业,那些文官还额手相庆呢!可见他们该灭。”
“南人怯弱,他们害怕刀剑,只会在背地里耍点儿小阴谋。”
耶律宗真笑道:“朕若是有无敌勇士,只会信之重之,可南人却恨不能弄死他,从此大家都变成了平庸之辈,再无出头之人……可笑啊可笑。”
大家一想也是,不禁都笑了起来。
“陛下,这便是大辽的机会,此次可否南下?”
一个武将兴奋的道:“若是南下,臣愿为先锋,一路扫荡宋军,明年今日就是陛下牧马汴梁之时!”
没等他说完,一个文官冷冷的道:“雁门在,代州在,如何破之?”
雁门和代州本就是一衣带水的地形,不仅关塞险要而且易守难攻。
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驻军雁门关,一战击溃野心勃勃的匈奴人,让其长久不敢窥探中原。
秦朝时,大将蒙恬从雁门出塞,北上攻击,一路把匈奴赶到了阴山以北!
汉朝时,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八百勇士出雁门,一路打得匈奴人望风鼠窜,从此中原安定,三百年内蛮夷不敢越界。
哪怕是最混乱的三国割据时期,那些人蛮夷仍旧不敢窥觊中原半点。
诸葛亮七擒孟获,曹操仅派几千溃兵就打的那些蛮夷丢盔弃甲,连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袁术,都能随时拿捏他们一番。
可如今到了大宋……
大宋刚建国时也曾雄心壮志,杨业率兵驻守雁门关一战击溃辽军,从此杨家将声名赫赫!
这里是汉儿彰显武功的地方。
只是到了后来,太宗皇帝的驴车漂移,真宗的城下乞盟让大宋从此愈发胆怯,也愈发的自暴自弃。
从此雁门不再是异族的禁地,而成了他们耀武扬威的地方。
武将们默然,他们熟知军事,自然清楚历代雁门关就是修罗场,这里死去的人数都数不清了。
耶律宗真察觉到了暗流,就说道:“雁门扼守要冲,若是能拿下,宋人无险可守,大辽即可倾国南下……宋人如何挡?”
雁门一旦丢失,辽人便可率大军倾泻而出,中原大地从此失去屏障,大宋再无阻挡的可能,那样的局势比北方被突破还要危险。
武将们都兴奋了起来,有人说道:“陛下,臣愿意领军去攻打雁门。”
耶律宗真笑道:“朕亲率大军于此,就是为了看看宋人的胆略。若是有胆略,那便来对峙,让朕一窥宋人的武功。若是无胆略,那大辽自然予取予求,随心所欲的攻打各处。能打下就打下,打不下就回去,下次再来。”
他说话时神态从容,把征伐说的和旅游一般的轻松,让群臣不禁心折。
“陛下英明。”
耶律宗真问道:“西夏那边如何了?”
“双方的游骑厮杀的很惨烈,一次次的增兵,一次次的死光……陛下,西夏人悍勇,宋人远远不敌。”
耶律宗真有些恼怒的道:“西夏人是悍勇,可大辽的勇士难道就胆怯了吗?传令前方,作战不力者,杀了领头的将领。”
这是怒了。
“陛下息怒。”
众人一阵劝慰,耶律宗真冷笑道:“西夏人只是小患。宋人……唯有宋人才是大辽的大患。”
他微微仰头,神色冰冷的道:“府州一战,大辽铁骑败北。雄州一战,依旧是败,丢尽了大辽的脸面。”
众人低头,耶律宗真看过去,讥诮的道:“若非是如此,朕此刻该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猎杀虎狼,而不是在此等候赵祯的应对……无能!”
茶杯粉碎,群臣束手而立。
耶律宗真起身,负手而立:“以半月为限,半月内赵祯没有应对,就试试攻打雁门代州,若是能夺了雁门,朕就亲帅大军出击,去汴梁找赵祯喝杯酒,哈哈!”
他在笑,可笑声却很冷。
“朕喜爱游猎,朕本以为大辽强盛,天下无敌,可没想到竟然两次败给了宋人。朕心神不安,只能带着大军来此。一是随时能征伐西夏,二是能攻打雁门……这便是一箭双雕……”
朔州距离西夏和辽国的主战场并不远,耶律宗真随时都能去增援。
而这里再往前就是雁门,若是能打下雁门,耶律宗真这位和平主义者将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倾国南下。
“陛下英明。”
群臣再度颂圣,耶律宗真握着刀柄,闭上眼睛。
他嘴里喃喃的道:“大辽纵横世间无数年,朕再无遗憾,唯一的愿望就是夺了南人的花花世界!”
众将士也纷纷大震。
开战就代表着军功,就代表着富贵,就代表着一切。
辽人马上的天下,这里的人好战、敢战、甚至渴望战争,只有掠夺和军功,才是他们光宗耀祖的无二之选!
“雁门关破之日,便是我大辽牧马汴梁之时。”
……
大军出征已经半月了,随着越往北边,气候也变得愈发寒冷。
骑兵在山路上缓缓而行,不时有战马嘶叫一声,或是有人咳嗽,不少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弄得生了病。
此刻的晏殊骑在马上,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极了一个雪地里的大肉球,一身棉衣大氅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外加一个棉帽……
恐怕此刻就算是赵祯亲自来了也认不出来。
可惜晏殊没把手袖在袖子里,否则和后世东北那地方的老大爷差不多,就差再弄个象棋盘了。
天气真的冷,连哈气都能瞬间变成冰雾。
晏殊吸吸鼻子,却觉得浑身暖和,就对身边的官员说道:“这衣裳虽然看着笨重,可穿着却暖和,比官服好。”
官员笑道:“是啊!不过晏相您穿着这身大氅,看着威武不凡……这可是平阳公特意给您准备的,您这便好生享用吧。”
晏殊摸了摸身上的棉袄,点点头道:“人对他好,他便对人好……这孩子看似嫉恶如仇,可却是个重情义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虽然秦为这人的手段有些狠辣,但他对朋友当真是没的说。
当年王臻的提携之恩,他对王臻亲如老父,不惜万贯家财为他求药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