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道:“那都是后话了。你不在,大家就还有机会,你在这,就连这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风清扬怔怔地出神,他武功高,心思也全在武功上,还真没什么政治头脑,这也是他不想当掌门原因。
在任何一个技术行业,只要你的技术高过领导,都会让领导不自在,怕这种人不安分。而成为领导,可以调配的资源就太多了。而在武侠世界,这种问题尤为明显。
岳不群道:“有的人天赋在剑法,就该多学剑,有的人天赋在气功,就该多练气,都有天赋,就都练,为什么一定要非此即彼呢?华山派现在正处在低谷,不说五岳盟主,就是一般的江湖帮会都不如,师叔空有一身本领,却埋没在这里实在可惜。你恨气宗,正常,恨剑宗也可以,但你不该恨华山派。没有华山派,也就没有你风清扬。现在没有气宗,也没有剑宗,只有华山派,华山派需要你。”
风清扬道:“你就不怕我威胁你的掌门之位?”
岳不群道:“我在这掌门之位上如坐针毡,身上扛着千斤重担,师叔愿意接过去,我会千恩万谢。”
风清扬叹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书生,整个华山派都没有一个能比你通透。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一个平平无奇的书呆子,有这种见识。”
岳不群叹道:“形势所迫罢了。”
风清扬道:“你的剑法、内功都非同小可,恐怕已经不在我之下了吧。”
岳不群眼中突然精光一闪,道:“在不在之下要动过手才知道。”
风清扬眼中也爆出精光,道:“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岳不群不回答,但眼中的战意已经表漏无疑。
风清扬道:“好,只要你胜过我,我就随你下山。”
岳不群把自己手中的剑抛给风清扬,转身进了山洞,挑出一把本门前辈遗落在山腹中的常规用剑,回到风清扬跟前。
风清扬轻轻弹了一下剑锋,发出“嗡嗡”之声,赞道:“好剑!配得上华山派掌门的位置。你把这样的好剑给我,自己用一把普通的佩剑,就这么有自信?”
岳不群微笑道:“无剑胜有剑!”
风清扬这回真的惊了,随即大笑:“好好好!我就来领教你的‘无剑胜有剑’。”
风清扬手臂一振,长剑发出一阵清鸣,刷的一剑已到岳不群面前,正是华山剑法的“白虹贯日”。
岳不群回剑格挡还了一招华山剑法的“无边落木”。
二人剑法都已达化境,任何剑术都信手拈来,华山派剑法看似普通,但在他二人手中使出却妙到毫巅。
风清扬也来了劲头,已经多少年没人能在剑法上与他比划比划了。
华山剑法奈何不了岳不群,风清扬又使出剑宗的绝招“夺命连环三仙剑”,直劈、横削、反撩,脚下生风,展示出绝顶的轻功。
岳不群的身形也跟着飘忽起来,剑法开始变得似是而非,与华山剑法开始出现越来越大的不同。
风清扬也是如此,剑法随心所欲,已经没有招式可言了,看似千变万化,其实也就是一剑,就是哪里有破绽就刺向哪里的一剑。
岳不群高声喝道:“好一个‘独孤九剑’!”
风清扬道:“你也知道此剑法?”
岳不群道:“如雷贯耳!师叔你接接我这一剑。”
风清扬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岳不群的剑法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了,此时他郑重其事地提出让自己接剑,这一剑必定非同小可。
岳不群冲天而起,一声长啸,把身法提升到极致,剑势迎着朝日,银光飞舞、剑锋闪烁,势若霹雳,无坚不摧。
风清扬竟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眼睛一花,剑尖已经停在了胸前。
风清扬喃喃道:“这是什么剑法?”
岳不群一字一句道:“天外飞仙!”
风清扬道:“好一招‘天外飞仙’!你赢了!华山派有你,是华山派的幸运。”
岳不群道:“只有我还不够,加上师叔也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人,才能让华山派重新崛起。”
风清扬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岳不群道:“当初气宗惨胜,虽然守住了山门,其实还不如剑宗下山留住的香火多。师叔出山,就可以把流落在外的剑宗各位师兄招回来,以后不分‘剑宗’、‘气宗’,只有华山派。大家按照自己的想法练武,按照自己的想法授徒,武功有成,都是我华山派的力量。”
风清扬问道:“你真能放的下?”
岳不群道:“当初我就不想比剑,现在的华山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资格挑起这种无谓的争斗吗?”
风清扬叹道:“如果当初这些人能像你这么想,华山派也不会如此。”
岳不群道:“华山派身为五岳盟主,实力可比肩少林、魔教,就算没有剑、气之争,也不会有人希望我们消停的。”
风清扬问道:“何出此言?”
岳不群又把《葵花宝典》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道:“其实华山和魔教都被耍了。”
风清扬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少林世外高人的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不要说武林中人,普通百姓都不会把他们想成阴险小人。
风清扬道:“可是我们并没有想过要盖过少林啊!”
岳不群道:“只是你没想过吧,你确定华山派的掌门也没这么想过?再说你想没想过不重要,他们只要认为你有威胁就够了。再说人家也没逼着我们去偷《葵花宝典》,还不是我们自己贪婪。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怨不得别人,只怪我们自己。”
风清扬练武时脑袋够用,说起这些脑袋就不够用了,只能叹口气、摇摇头,表示不解。
风清扬的突然出现,让宁中则大为震惊。
但她没有别的心思,只有激动。华山派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当时她年龄太小,心中那种恐惧刻骨铭心,此时看到风清扬,就想起了已经死了的父兄,还有其他的师叔伯和师兄弟,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