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这些事便是这几日臣在郑白渠的所见所闻,臣怕有所疏漏,已经写成奏章,并附有每日随记。
如今高陵百姓闻工则喜,是越王之勋,郑白之役勤勉协力,是马周之能,异族黎民勤于王事,是圣人之德!
臣认为越王与水使马周未曾苛责高陵百姓,”
张玄素回来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李世民,这话说的李世民那是心花怒放。
李世民很是得意的摸了摸胡子,能让张玄素说出这般言语,显然青雀这次做得相当不错。
毕竟张玄素可是朝廷里面有名的硬骨头,让他这么舔,自己很开心啊。
在一旁的房玄龄很是惊讶的看着张玄素,虽然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他似的。
不过张玄素的话,继续道,“臣觉得,越王通过劳动让异族融合的方式很不错。
我们可以以此为模板,把一部分徭役任务转移到这些异族身上。
只有当他们服役一定年数,使得他们说汉话,懂汉礼后,再让他们入我大唐国籍。
如此,一得教化异族,充实我大唐人口。二则可以减轻我大唐百姓的繁重徭役。
如今看来,这劳动改造的效果的确很不错!”
“哦?”李世民听到了张玄素的话,不由向房玄龄看过去。
“……”房玄龄道,“此事倒有两个难点。
第一个是缺钱,郑国渠那批异族能顺利归化,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越王舍得砸钱。
现在郑白渠那边每三天一次肉食,每六天一双棉手套,更不要说粮食与棉服了。
如果数量大了,对大唐国力来说,消耗实在太大。
至于第二点,则是现在规模还小,又有苏定方率领部队看守,异族难以起恶心。
但若规模变大,必然会有人滋扰地方,那又需要派遣多少的差役甚至将士管理。
这些都需要做好准备,但这样,又会对大唐的财政造成压力。”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已经执政这么多年,李世民也明白,基本上只要财政到位,大唐没什么解决不了的行政问题。
如果有,那就请加钱!
“这么一個好政策,因为没钱就放弃吗?”张玄素倒是略带着几分可惜的说道。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房玄龄思索了一下轻轻道。
“哦,且说说?”听到房玄龄这般的话语,李世民好奇的对房玄龄询问。
房玄龄说道:“越王敛财之能可谓无中生有。
在臣看来越王是否能比肩甘罗臣并不知晓,但高陵一地现在的确限制了越王的发挥。
臣觉得,也许给越王一州之地,说不定能够让更多异族成为我大唐百姓。”
“高陵一地限制住了青雀吗!”李世民听到房玄龄的话,却也认可了房玄龄的判断。
说实话,这种事情对其他人可能很难理解,但对李世民来说,这种事情实在太好理解了。
就好像是自己带兵时能指挥得了十万军团,但现实却是自己只能带个五千兵也一样。
在李世民看来,李泰是自己的亲儿子,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只不过把自己的内政能力稍微加强了一点点。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已经在思考了,也进入了呆若木鸡的状态,没有再多嘴,更不会提出幽州这两个字。
因为这时候继续说下去,那就会被人以为自己要故意踢李泰去幽州。
但实际上,在李世民思考给李泰安排一州时,幽州几乎成为了必然选择。
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李泰的劳动改造的方式有效,说明了李泰能够处理少数民族的矛盾。
这种人去边疆地区去发挥自己的力量,这不是给李泰搭建舞台嘛。
其次,对比起其他地方,李泰在幽州那边砸入了一个幽州学府分校,有着当初制定的各种计划,可以说李泰虽然现在人在高陵,但在幽州可不是毫无根基的。
李泰过去不是从头开始,而是有着自己的执政基础,怒会转眼之间就被架空了。
第三个问题,就是李泰的年龄了,李泰的年龄决定了李泰去任何没有根基的地方就必须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才能把权利收回到自己的手上,但在幽州的话,几乎已经铺平了一切。
所以李世民把李泰外放,幽州这地方就算不是第一选择,也绝对是在备选中。
另外的其他的选择,应该是洛阳,成都和余杭,这些都有可能。
毕竟李世民是很喜欢李泰的,会不会把李泰留在身边,房玄龄不敢保证,但想让越王过的好一点,李世民肯定愿意。
所以这种影响,最好一点一点释放,最终让李世民选定地点。
唯一让房玄龄松一口气的是,李泰仿佛也真的在为去幽州做准备。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会不知不觉之间加重了让李泰前去的幽州的砝码。
而对李世民来说,当初李泰展现了愿意去幽州的态度,接着又展现出自己能处理异族与汉族间矛盾的能力。
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也开始思索,李泰是不是真合适去幽州。
当然,这思索也只是一闪而逝,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把他丢到幽州去,别说自己不舍得,就算是长孙皇后也不舍得啊。
“另外臣在高陵发现一种棉服,质地轻柔,极其保暖,是冬衣中的佳品,比较起越王之前发明出来的羽绒服,要更加轻柔些!”张玄素继续道。
“是白垫子制出来的棉服吧!”李世民想到了李泰的在日记上提到过的棉服,道,
“越王在几年前给长乐送过一件亲手种植的白垫子花制作成的棉服。
后来为了增加产量,便是在源州,胜州等地方进行了种植,如今想来是收获了不少。”
“源州,胜州?”听到这话,房玄龄愣了愣,因为他是真不知道。
“嗯,这棉花既吃阳光,又吃水源,虽然对土壤的要求不算太高,但想要种植出来却也要费相当大的心力。”李世民点头道,
“不过漕运计划顺利完成,渭河河道得到疏通。
所以长安这边的粮食能够运输到源州胜州,所以才多种植了一点棉花地出来。”
“这白垫子跟粮食抢田?”房玄龄听到李世民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两地本来也算不上富庶,能有点白垫子出产,也算是利用上了!”李世民道。
听到李世民这般的话语,房玄龄也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不论怎么样,还是要等到今年这两州的税收上来,自己才能够做出判断。
不过,今年却要对两地下死命令,不论白垫子多赚钱,但绝对不能威胁到两地农耕田地。
说实话,这还是因为白垫子生产的是过冬用得棉衣,所以一定程度的侵占粮食田地,房玄龄还是能容忍的。
毕竟贞观三年的当时穷得没饭吃的景象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所以对房玄龄来说,粮食比白垫子这种织布材料要更加重视。
李世民道:“不过,这种白垫子生产出来的棉服的确保暖。
甚至比青雀当初发明出来的羽绒,嗯?是叫羽绒,要更加柔软,穿起来更加舒服。
尤其是有些羽绒,若处理不好,还是会有淡淡的牲畜味道。
但白垫子的话,就完全没有这种问题了!
这是青雀为了将来对付高句丽准备的,现在场地不够,想装备大军的话,需要生产更多。”
房玄龄听到这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因为李泰这一件件事,倒让房玄龄感觉李泰是不是准备的有点太过充分了。
这哪里是打算听从自己的建议去幽州就封,分明是早有准备去幽州大闹一场啊!
一时间,房玄龄倒是有些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支持李泰去幽州了。
不过转念一想,让李泰去幽州难道还会比让李泰待在长安,继续闪耀这光辉掩盖太子的光辉要好吗?
退一万步来说,李泰去幽州,顶多也就引发与高句丽间的战争而已。
但这对比起大唐的传承有序又算是什么屁事。
对大汉的将领们来说,进攻高句丽未必能打下高句丽,但高句丽若主动进攻大唐,那不就是大唐的经验包吗?
毕竟自古以来除了晋朝这个渣渣,哪个大一统王朝,还怕了这些蛮夷小国不成。
这时候,房玄龄稍稍放下心来,不论怎么说,李泰冬天用徭役的事情算过去了。
不过在这不久后,整个长安中开始出现大量棉布,疯狂冲击整个长安的布匹市场。
毕竟羽绒服的羽毛李泰已经尽可能的处理,但受限这个时代的技艺,多少还是有几分刺硬感,最重要的是羽绒的动物毛发味道哪怕经过多次处理,到底还是会残留少许味道。
通常时候倒没什么,但只要穿着的人冒汗后,这味道就会有点重了。
所以在没棉花这种既保暖,又天然的植物材料时,大家还能忍一忍。
但随着棉花这种布匹出现,羽绒服的市场自然天然受到排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孔雀带着棉布这项目杀回到长安时,郑凤炽的布行受到了最大影响。
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多少也算是出现了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在同台竞技。
郑鸣商得知家族羽绒服生意,在孔雀推出棉布后不断跌落不免着急,马上召集家族成员商量对策,但这一个个上上下下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毕竟上一次孔雀给了郑家赚钱的机会,结果郑家摆了孔雀一道。
虽然双方的关系缓和了,但若说完全回去,这是不现实的。
毕竟就算是伤好了,谁还不允许落下个疤痕。
“我们可是从越王那里拿的羽绒的经营之权,她拿了新的棉布跟我们的羽绒竞争。
这不是摆明了坑了咋们吗!
我们这就去越王府,让越王给个说法,这不是拿我们当傻子嘛!哎哟!”
二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开始嚷嚷了起来,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他的话语才刚刚的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人狠狠的抽了一下。
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愤然转身,但然后便是看到了拿着拐杖的郑凤炽,马上便怂了下来,满脸堆起笑容,道,“爹,您来了啊!”
“家里白绫多得是,想死自己找一根去上吊,别连累家族!”郑凤炽敲了敲拐杖。
“您可是我亲爹,这说得什么话呢!”听到郑凤炽的话,二房不由亲身嘀咕道。
“不是你亲爹,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说话。”
郑凤炽抬起头看着郑鸣商,虽然自己的大儿子不是很优秀,但到底不是纨绔子弟,磨炼了几年,已经多少成为了长安郑家的牌面。
“老二的浑话就不要理会了,鸣商,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郑凤炽看着郑鸣商道。
“越王这次让孔雀拿出这种棉布出来,虽有冲击到我们,但未必没有提点我们的意思。
我们与越王间的羽绒服合约快到期了,我觉得,是要重新找越王谈一谈了。
无论如何要把这羽绒服的合约继续的签订下来。”郑鸣商说道。
“这要继续亏下去吗?”二房摸摸自己的屁股,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感觉老大疯了。
“给老二解释解释!”郑凤炽听到了二房的话,即感慨二房愚蠢,有庆幸二房愚蠢。
“二弟,我们长安郑家能够在这几年慢慢在京城立足,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承接了越王的羽绒服,表示我们与越王搭上线。
再加上这几年,越王可谓是如日中天,才有我们郑家在长安的平安。
若放弃了与越王间的合作,那就等于是自绝长安了!”
郑鸣商看着二房说道,“而到时候,怕是什么人都能够在我们郑家身上踩一脚了。
所以,不论羽绒服这事赚钱不赚钱,但我们肯定是要维系与越王的关系的。”
“呼!”郑凤炽听到郑鸣商的话松了一口气,道,“明日你就去高陵找越王。
需记得,别人有选择,但我们这商贾可没选择机会。
既选择了越王,就把这条路走到底,说不定将来的五家七望,会变成五家八望!”
“诺!”郑鸣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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