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季辅经过了一番友好的交流,双方很快便达成合作的意向。
至于李泰所提张玄素的儿子或者徒弟,高季辅也只当笑话,并不会真推举他们。
说到底,高季辅跟李泰不是上下属的关系,严格来说只是合作关系。
像这次,李泰提议派遣儒生去吐蕃境内开设汉语学府,强化吐蕃与大唐之间的联系。
这对鸿胪寺而言,是进一步强化鸿胪寺职责,非常符合儒家一直以来宣传的教化观念。
如果这事是个人行为,那爱去去,不爱去算了。
但这件事上升到国家层面,只要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人,都会发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单是传播大唐文化,对重整华夏的大唐来说,就非常有必要对周围一圈进行传播。
应该怎么说呢,就好像你祖上阔过了,你现在重振门楣,是不是应该跟周围通知一声。
而且这种事情还真轮不上李泰的农业学府,主要是农业学府的水平太次了!
这种国与国的交流,就算没有派遣大唐的顶尖人才去,但至少也要派遣个精英过去吧。
农业学府出来的学员,那对标的是小吏,儒学经典的教育更是接近于零。
这样的情况下,这种事情不让儒家上,难道还让农业学员过去,大唐丢得起这脸面吗!
所以,这件事情如果一直都没提出来也就算了,但提出来了,去得那肯定是儒家。
说实话,李泰的心眼比较小,但说到底李泰可以让儒家难受,但做不到根除掉儒学的。
甚至李泰也不会去根除儒学,因为全盘否定儒学终究需要新的学说去替代儒学。
到时候被佛家钻了空子那要哭死,至于道家学说太高深了,不适合作为蒙学教材。
至少在这时代,儒学说一句七世纪的灯塔理论,绝对不过分。
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李泰想尝试改造儒学,让儒生别一门心思的栽在大唐里考试,靠科举的学问。
虽然编制是真的香,但你也要有梦想啊,就不能世界那么大,去传播儒学吗!
所以,李泰是想要培养一批,类似与传教士一样,到各种各样的地方传播儒学的人。
哪怕这些人懂得一点技术,也懂得一些知识都没有什么问题,最重要得是他们要愿意走出华夏,去世界各地去传播儒学,哪怕全心全意的纯粹为其他民族奋斗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落叶归根时他们需要懂得写论文或者文章,证明自己这些年真的在传播儒学。
主要是通过他们的文章论文,让后人清楚知道当地的情况,再然后自然没有什么当地人,有得只是学习汉族文化语言的新汉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李泰想要在吐蕃这里试一试,做一下简单实验。
只要儒生忍不住对推动吐蕃向大唐方向进行改革,别管这改革到底多成功或失败,只要留下汉文化烙印,那将来自己再对吐蕃动手,打赢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要管理,管理成本太高,要掠夺,掠夺的价值太低,鸡肋!大大的鸡肋!
简单的说,自己需要有人过去帮助一下吐蕃应该怎么样剥削自己人,怎么样搜刮财富,以及怎么样学会汉语,如果能够引起内斗那就更好了……
这些事情,除了儒家,还能谁能帮助自己能做好。
这就好像是,落后不一定挨打,但落后又有财富,这不打你打谁。
总而言之,这次的事对李泰来说,也就只是提供一个主意,尝试一次实验,如果能顺路把张玄素的子女或者学生送到吐蕃去,就更高兴了。
李泰与高季辅商量好了事情,高季辅便是送着李泰离开了鸿胪寺。
至于这件事什么时候提,那自然是要等到吐蕃使者下次过来。
毕竟是战败国,年年过来进贡是基础礼仪,所以李泰倒也没有担心吐蕃到底会不会来。
李泰倒也没在外面多待,带着自己的亲卫便直接回魏王府。
这时候,陡然间一排锐利弩箭从高楼处勐然向李泰射过来,纵然是李泰,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这般疯狂,当街射杀亲王,这是有几族的性命可以陪葬!
不过,这弩箭的速度真的太快,李泰根本就反应不及。
不过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卢安寿,直接扑倒李泰,这一排弩失直接射在卢安寿身上!
“魏王,您没事就好……嘶!”此刻卢安寿看着李泰的模样松了一口气,却又发出嘶鸣。
那偷袭的人此刻也是一阵懊恼,此刻直接便是撤退,不见半分的留恋!
“有刺客!保护魏王!”祖长明此刻才反应过来,果断下达命令,目光向李泰看去!
“长明,你带一队人去追,断手断脚无所谓,只要活着给我抓回来!”李泰咬牙切齿!
“诺!”祖长明没有任何的迟疑马上便是带上了一队人去追击。
“医舍,去医舍!张明,去把孙老神仙请来!”李泰更激动道。
“魏王,我有个请求!”卢安寿无比艰难的对李泰道。
“给我憋着!”李泰对卢安寿说道,“有什么请求,等孙神医治好了你再说!”
“额……”卢安寿脸上的神色更是怪异,最后略带着几分顽强道,
“能让我抱着您的马匹吗,这弩箭没穿透甲胃拔了就是,但屁股上的甲胃不够厚实,我现在有点骑不了马了!”
“……”李泰听到这里,一时间刚才酝酿的情绪,瞬息间消失了干净。
用很是迥异的眼神打量着卢安寿道,“刚才那一阵弩箭,只中了你屁股对吗?!”
“还好,屁股肉厚实!”卢安寿很是感慨道,“否则就伤到骨头了!”
“……我的马匹你来骑吧!”李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比较的好。
李泰果断把自己的马匹还给了卢安寿,带着卢安寿去了最近的医舍。
医舍之中的医者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医舍里的医生多少都是医疗营里面出来的,他们对处理这种弩箭伤势,还是相当有心得的。
只不过这伤势带毒,如果真的被射重要害那可真的是要命,不过这次只是射中了屁股,割掉腐肉敷上药,差不多修养两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至于现在,这两个月还是先在床上趴一段时间吧!
“魏王,贼人敢在长安当街行凶一品亲王,我等要马上联系金吾卫封锁四门,然后上奏圣人捉拿要犯啊!”卢安寿对着李泰开口劝道。
“先等等!看看祖长明有没有抓住对方!”李泰见到卢安寿没什么事,也恢复理智道,
“若没抓住对方,自然是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但要抓住了,就不一定了!”
李泰在医舍等了一会儿,很快便见到祖长明等人压着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突厥人出现在了李泰的面前。
他已被死死的捆绑起来,甚至连嘴巴也都被用麻布塞住了。
祖长明拿出弩箭对李泰道,“这弩箭上的标识已经被抹去,但这做工应该是军队中的,军中弩箭多有登记,若少了一件一定会被知道的!”
李泰看看医舍,沉声道,“既然人抓住了,那就打回去审理,不用喧哗,就当没这件事。
另外派人留下来照顾安寿,这几天他怕是不能轻易走动了!”
“诺!”祖长明听到李泰的话倒点头答应,看看卢安寿现在在医舍里面躺着的样子,说实话,祖长明心中挺想要笑的,只不过现在实在不是笑的时候。
很快的,李泰把这突厥人,送到魏王府的密室中。
李泰叫来了白鹤,让她在一边做记录,李泰对着白鹤说道:
“我被人刺杀这一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不想要被其他的人知道太多的详细信息。
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你便是其中之一,所以由你来做笔录!”
白鹤听到李泰的话,眼眸中闪烁过一抹的暗澹,但还是严肃的点点头。
这时候的李泰对亲卫道:“张明,先打他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我不想要听他的话!
刺杀本王这么大的事情,若他一下子把所有的话都给抖出来,那本王还怎么出气!”
“诺!”张明没任何犹豫马上便挥舞着鞭子打了起来,一下鞭子落到他的身上,却见到他硬生生的挺着,除了呼吸加重了几分,甚至连叫都没有叫出来!
终于,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这个突厥人倒是还清醒着,面红耳赤,仿佛想要说什么东西,但此刻他嘴巴里面塞着麻布,反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这就半个时辰了啊!”李泰慢悠悠的说道,“皮鞭浸过盐水,再打半个时辰就是了!”
这突厥人瞪大眼睛,嘴巴里面支支吾吾的仿佛想要说什么,但被堵住了说不出半个字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祖长明倒是来到了这房间,手中拿着一份资料,递给李泰道,
“属下让画师花了他的样貌去鸿胪寺查,发现此人多日来藏在吐蕃俘虏中伺机而动。
之后以他样貌调取了突厥人的资料,被人认出是突利可汗之弟结社率手下,名叫那朵!”
“是结社率的人啊,那就好办了,结社率这人贪婪无谋,喜好奢华,我给钱结社率,相信他的九族都会被结社率乖乖交出来。
我会让你的九族来陪你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看着你的九族在你面前死完,然后你再最后死!”李泰看着眼前的那朵从容说道。
此刻的那朵听到李泰的话,整个人都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他的确没想到,李泰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任何想询问的意思,一开口便要自己死九族!
不过,此刻的李泰看着被捆绑着的那朵,从容道:“当然,我可以仁慈的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你这次开口将会决定到底是死你一个,还是死你全家,你听清楚了!”
李泰看了一眼张明,张明便是上前,拔出了这人嘴巴之中的麻布,李泰从容的说道:
“你可以说了,把你知道的说完,应该会说汉话吧!”
“我不认识雇佣我的人是谁,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有些尖,身上有些脂粉气,给了我整整十金,以及您的画像,还给了我那一把弩!”那朵的汉语说得一般,但却很清楚,
“他让我在吐蕃奴隶中等,终究有一天,您会去鸿胪寺的,到时候找准机会伏击。”
“我感觉受到了侮辱!”李泰强忍着怒意,继续说道:“我要具体的时间?那人什么时候更你联系的!”
“大年初三!”
“早上还是下午”
“早上!”
……
李泰慢慢的询问细节,从那人的衣服款式,脂粉气的味道,甚至那男子的语气走路姿势一一询问,不断深挖着各种细节,李泰停下来道,“你要怎么个死法!”
“啊~”那朵听完了李泰的问话,却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就是一个被人用完就丢的弃子,既然作用已经尽了,你死了对所有人都好!”
李泰很平静道,“你所指正的那人一定是宫里人,既然是宫里的人,那就不要追究了!”
“你……你不报仇吗!”那朵看着李泰,不由呐喊道,“他想要杀你,杀你啊!”
“白鹤,把这些记录全部当着他的面都烧了!”李泰沉稳道。
白鹤听到李泰的话不由一愣,但却也把这些全部当着这人的面,把这些一张张记录起来的纸张全部都放入到火盆中全都付之一炬。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那朵完全不理解李泰,更疯狂对李泰咆孝,
“你不相信我,我说得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啊!请放过我的族人,不要杀他们!”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正如此我请你好好上路,就当今天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李泰略带着的沉痛的说道:“谁不是为了自己的血亲呢!”
李泰环顾众人,沉稳道,“今天的事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一点纸张都不能带出去。
白鹤!我们走,其他人送这那朵上路,对外就说,抓捕的时候伤势过重,一审问就死了!”
那朵看着李泰的离开充满了不理解,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无比的可笑与绝望。
但李泰却非常清楚,一个刺客怎么可能会知道主使者的身份,自己需要得只是把目标引导向宫中就够了。
剩下来的,就靠自己的日记本,以及白鹤的记忆力了。
但只要母亲或者阿耶想证明李承乾是清白的,那就只能努力查下去。
如果他们不查下去,怕是一样也把这锅让李承乾背着踏实了。
至于自己,那可是为了血脉至亲,硬是咬着血泪选择了当缩头乌龟啊!
这亏吃大了!明天是时候上奏回洛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