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的不要太嚣张。”
“三苗的赶紧滚出去。”
…………因为一点琐事,两个部族进行骂仗(互相问候对方的家人),不一会嘴笨的涂山族吃亏了。于是他们发挥本族的特长群殴,然后俩个部族的大混战开始。
华夏是由中州的天子统一管理,到了地方是由所处“方”的方伯管辖,再往下的领导者是大部族的大族长,不过一个大族往往是由几个有血缘的小部族或附属小族组成,因此又有了族长来管理这些小部族及周边小族的事务。华夏方伯都是当地了不起的人杰,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和冠绝一方的实力,他们的地位仅此由天子、左右两监,还有一些极少的特别官职。他们身处高位却并不自傲,他们小心处理着当地的事务,极力保持着当地的稳定,也因此域内很少出现乱象。
只不过这里情况特殊,混战的双方不是由一位方伯管理,涂山族是东夷的,而三苗属于南方诸族。当他们之间矛盾发生后,即便方伯来了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加之本地族长极为刺头,所以这就是一个很头疼的地方。
两个部族参“战”的不下千人,真是一场大阵仗。刚开始动手时双方还有所保留,遵守着“打人不打脸”的明规,但真动开手了谁还管这个!有些战力强的冲进人群跟个旋风一样,把人打飞到一旁的水地里,被打飞的人也十分自觉的躺着大声喊疼。战力稍弱的人,手里拿着根木棍加入进来,没找到木棍的从水田里抓起泥巴,甚至是直接往对手身上撞。
一位兄弟大喊着向对手冲去,很快泥土的芳香在他口中回荡。
两个部族的族长就更厉害了,用气在一起打的难解难分。由于俩位族长的打斗太过激烈,导致各方的勇士不能互阴对方族长一下。
在这样的“大战”之中,却有人十分清闲。一个十三岁上下的红头发小孩懒洋洋的坐在树上,无精打采的瞄着下面的乱局,大有种超脱于世的感觉,大家都忙也没空管他。不过有人看不过眼,在“百忙之中”不忘跳到树下大骂。
“倒霉孩子,快下来帮忙,族里让你过来是专门看戏的。”
他刚说完,后面冒出来一个人,紧接着俩个人就在地下打起滚了。
“知道了,老二叔。”小孩光回话人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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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穗、九尾狐三人小组终于艰难的挺进到东夷,只不过这的样子,有些出乎他们意料。
“狐狸、哥你们见多识广,这是什么情况?”田地凌乱的样子让禹很不解,因为华夏联盟的人可是最爱惜庄稼。
九尾狐摇了摇头说:“没看出来,田里一个人都没有,好怪。”
穗向四周扫了扫,现在他看见的、再加上他之前了解的情况,他推断出这里应该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冲突,而且规模不小。他指着东北方对另外俩人说:
“那应该是本地的部族,我们先去那问问,顺便歇歇脚。”
“嗯,哥还是你眼好。对了,狐狸注意一下。”禹盯着九尾狐的胸口说。
九尾狐脸一红对禹说:“干什么?”
“大姐,想那去了?我说镇玉,这东西太麻烦了,你收一下。”
“嗷,下回说明白一点,脑袋缺根筋的家伙。”
“我说的那不明白,还给你眼神了。我脑袋缺那根筋了?”
“我错了,我道歉。”
“这还差不多。”禹得意的一笑,他觉的一个月了,终于说过这丫头一回。只不过九尾狐还有下句。
“你脑袋不是缺根筋,是都是筋。”
“你……”
禹还是没说过九尾狐,于是三人小组又开始前进。
此时涂山部族大堂里外,哭爹喊娘的嚎叫不绝于耳。原本部族议事的地方变成了战地医院,地上铺满了灰布,就连屋外的打麦场,他们也利用上了,架起了帐子。
族里的族长、长老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这最多的话就是问候三苗的列祖列宗,还有不少好战分子分析着“战局”,敌我形式始终是讨论的中心。年轻的族长看着下面的大伙,叹了口气,心想这帮人行吗?
这时卫士放进来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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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费,听二奶奶的,回去后好好跟你爸认错。听见没,他是族长得要面子。”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对旁边的小孩交代。
“知道了二奶奶,咱们还是赶紧采药,里面那群人说不定正嗷嗷怪叫着。”小孩说完,找个借口转到旁边的草丛采药去。
老人生气地说:“这娃真不听话,也算是有能耐,就是不听人说!”
“二奶奶,哥做的没错,族里哪能像现在这样天天打日日斗。”一个小女孩说。
她刚说完,旁边的姐姐、阿姨就开始对她进行声讨。
“二小姐,你是没看你走时,你叔还在床上叫呢?”
“你咋能这样说呢?我们涂山人吃亏了,还要忍着!”
“咋着男的都躺了,还要……”
……
小女孩等他们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山沟那边大费看着指责妹妹的人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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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还在椅子上叹气的族长,在得知面前少年的身份后,立即下拜,口中还说:
“东夷涂山南部族长涂山一山,拜见少主。”
禹见带伤的族长下拜,心里过意不去,准备动手扶他。当他刚伸出手时,四周躺着的病号,除了极个别动不了的,其他的都拜倒在地。
这样一来,禹慌了他对众人说:
“大家都有伤,快起来。”
少年说完,就硬把山扶回了座位上,其他人看见族长坐回去,也就都恢复原样。
山觉的有点不和礼数,毕竟禹他们是站着的,而他手底下这群人横七竖八躺摆到地上,太不像话了。他给禹说了这个顾虑,禹笑了笑对他说:
“山族长,我们华夏自古都是长者为尊,再说你们都受伤了,再这样该我过意不去了。”禹觉得这个族长,自己好像见过,可现在死活想不起来。
“好吧,您说了算。”山说。
禹看了看屋里屋外的伤号,对九尾狐说:“狐狸,该你帮忙了。”
九尾狐一笑,摆弄草药她低吟了几句,一股带有芳草清香的气一下子充满屋内,沐浴气息的人们渐渐恢复体力,伤痛也随之消失,躺在地上的人纷纷坐起。
山看见眼前的一幕,惊叹的说:“我见过无数使用医疗术的,很少见过这么高明。”
九尾狐听到后,谦虚的说“山族长您过誉了,医疗术只能治疗小伤,对严重的伤口,主要还是要用草药。”她看见山的动作很疑惑,感觉山好像没受伤,而且她感受不到这个男人的气,但她没说出口。
山和另外俩个长老站起来,想让禹他们坐下。
禹摆了摆手说:“这个先不用,您还是向我们说一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看少年的眼神,知道非说不可,叹了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给三个人说,当然他的话是额外“加工”过的。
听完后,禹有些震惊,在中州他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相邻的部族竟能为牛过界吃草,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他还想进一步了解,就问:
“山族长,能不能再问您件事?”
“少主请讲。”
禹刚要开口问事,从外面飞进来一个竹笼,里面的人看竹笼的轨迹,大有飞到禹脑袋上的可能,纷纷大喊小心。不过也该禹倒霉了。
禹光看周围的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大喊,正奇怪着呢。然后两眼一黑,倒在地上。竹笼里面装的东西,很沉。
穗一看砸到禹的脑袋上,喊了他两声,看没反应。就跟旁边的人把禹抬到最近的席子上,九尾狐没忍住捂着嘴笑。其余的人也看着禹,生怕出点事。九尾狐对众人说不要担心,只是被砸晕了而已。
“老爹,我回来了。”大费刚迈步进来,发现里边的人都一脸茫然盯着自己看,中间一个人还躺着,而且自己的竹笼就在山脚下。脑袋一转就知道事情不对。
“我想起来还有点儿事,先走了。”他说完就掉头往外跑。
山就知道是那个不干人事的兔崽子做的,一下子火就上来。他看大费跑了,顺手捡起脚边儿竹笼就向外扔。真准呀!一下子把大费击倒,顺手摸到一根棍子,就往大费那儿跑。
山边跑边喊:“倒霉孩子,老子今天绝对要费了你!”
大费一看山来势给猛,知道绝对是要挨顿大揍的,赶紧爬起来往大路上跑。
“小鬼,你别跑。”(山)
“那你能别打吗?”(大费)
“去你的,老子今天废了你个兔崽子。”(山)
“老爹,别生气,气大伤身。”大费回头说。
山一听气更大了,追的更快,两三步的功夫追上大费,一脚把他蹬翻,然后开始动手“教育”。
议事厅内外的人看见,山和大费爷俩一追一赶,把他们都给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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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来到一个很熟悉的地方,是一个被众山环抱的雄伟石台,这是座三角形的石台,三边各有一个依山而建的巨型雕像,每一个雕像都有近百步高,它们互相对视,双手把武器插入大地,他们耸立着好像世间的见证者一样。禹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绘制的如此栩栩如生,就连衣角这一小小的细节也体现了出来。禹觉的那三个人都好眼熟,他想了想,只想起一个。
他看了看四周,觉得自己绝对来过这个地方,可就想不起来。
突然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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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醒了。”
禹听见九尾狐着说话,他睁开眼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九尾狐坐在自己躺的床边。穗、山还有其他人坐在对面,他摸了摸脑袋觉得很疼。他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此刻应该在山的家里。
“狐狸,你搅了我的好梦。
九尾狐露出不屑的眼神说:“大白天做的什么好梦?”
“一个你想不到的好梦。”
山走过来打断他们说:
“少主,刚太对不起了。臭小鬼,还不快过来。”
禹正想问时,旁边探出一颗小脑袋,是一个小孩儿,看衣服和头发应该是个男孩,可长的十分可爱很像女孩子,只不过头发上有好多土。
小孩刚想开口,山枪先一步说:“少主,这是我的儿子涂山大费,他失手把您砸昏,希望你不要计较。”他说完,把小孩不听话的脑袋往下一摁
“山族长,您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计较。”
禹说完认真看看父子俩,发现哪里好像不对劲儿。山才多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禹问山大费头上的土是怎么回事,山一五一十的给禹把他昏倒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禹笑了笑,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接着问涂山与三苗发生冲突的真正起因是什么。
“您真的想知道?”
“真的。”
“那事可说来话长。”
“我会认真听。”
“好吧,是这么回事。”山刚开口,大费就悄悄溜了出去。
“从很久之前,我们于三苗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俩个部族一直和睦相处,不能说没有冲突,但很少会有像今天的事发生。近二十年前,一场浩劫发生。江河泛滥,水势最大时都到我们说话的地方,更糟糕的是大地出现了怪兽,它们强大且凶残。我的不少家人、朋友死在天灾之下。我的母亲上一任族长的夫人,在保护族人时死于病重。三苗与我们一样,于是俩个部族一起抗击着天灾。可灾难一天比一天严重,粮食也一天比一天少。东伯和大族长也无能为力,这时他来了。您的父亲崇伯,他是我所见过最伟大的英雄。他没有带来粮食,当时的他也没有改变世道的力量,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身上看见了希望,在那个绝望的时代。他将大家团解在一起,人们与水患、怪兽以及战争奋战。一切都渐渐变的好起来,但根源还没有结束。崇伯,他为了结束一切,走上了一条路。原谅我,我不能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山停住了看了一眼窗外说:“灾难结束了,洪水退去,土壤变的更加肥沃,新的开始让每个人都露出久逢的微笑。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来了,崇伯要在羽山斩王台被处决。当时的族长,也就是我的父亲很生气,决定要到羽山。三苗的族长虽然也想不通,但劝他别去。由于我的父亲那是比较冲动,就先动起手,三苗的族长没办法也动手,一来二去变成真格了。刚开始时,大家还以为他们是切磋而已,没想到他们越打越凶、越斗越狠,后来他们双双力竭而亡。”山说到这抬起头往天花板上看。
“是因为这个。”九尾狐说
山摇了摇头说:“也不全是,当时我父亲临死之前曾说,不怪三苗族长是他的错。据我所知三苗老族长走时,和他说的几乎一样。虽然俩位老族长这样说,可族里的人绝对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山叹了口气,自责的说:“是我没当好族长!”
禹和穗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从山的话里了解了很多事,很多以前没听过的事。这个故事在禹脑中回荡,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力,禹有一个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九尾狐倒反应不大,毕竟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她知道山的话半分为假,她看见禹认真的样子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好好干,少主大人。”
禹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山说:“山族长,我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自量力,但我还是想问。您想结束这个争端吗?”
“作为一族之长,我肯定想。”山说完,露出自嘲似地笑了笑。他跟了一句。
“少主,您还年轻要做的还有很多,就别在小小的涂山南部浪费时间,在这个小到九州殿都不知道的地方,您做任何事都不会有意义,而且事情绝非简单,要是陷在这可不好抽身。”
“山族长,您说的很对,我还年轻,所以我的时间太多了。我并不是赶路来的,我愿意为我们的部族尽力。”禹说。
山听完后一笑。禹的话让他想起以前的事。不过回忆是回忆,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他说:“我们的问题还是太麻烦了。”
“我不怕麻烦,山族长,请您相信我。我父亲办到的,我也行。”
山不想找理由拒绝这个热心的少年了,不过他可能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是承认了。
穗和九尾狐在禹耳边悄悄说件事,禹听完拍了下他俩,笑着说:
“真的队友呀!你们跟我想的一样。”
禹转过头对山说:“山族长,要是我能办到请让大费和我们一起走,我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小孩。”
“可以,不过就算你们办不到,也务必把他领走。”这件事山十分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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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族稻田东边的树林里,一个小孩漫无目的(di)的(de)在这里闲逛。这个小孩就是大费,此刻他心里并不平静。
“搞笑,那个远路上来的家伙能解决这事,老爹又在整火。”
他刚偷听了里面的谈话,他觉的禹想凭一己之力解决十几年来的恩怨,也太搞笑了,废物老爸说的没错,事情并非简单。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把它扔向南方。在石头划过树叶的摩擦声还没传来时,他听见有人说话。
“小孩,我觉的不怎么搞笑。”
大费听见说话的人在树上,往上一看,看见禹正坐在树上看着自己。
“你来干什么?”
大费话音刚落,禹就从树上跳到他面前。禹说:“让你和我们一起上路。”
“为什么我要和你们走?”大费觉的面前这个人脑子应该有问题,什么和他们一起。
“因为我能解决两族的恩怨。”
“哥哥,您是中州来的想法不错,可这不是中州,我们也不是书本上的假人,现实绝没有理想的美好。”
大费的话充满了嘲讽的滋味,禹听完并没有生气,他一笑对大费说:“你既然肯叫我哥哥,那我就不能让你失望,因为我认可你当我小弟。”
大费生气了,他说:“两族交恶十几年,期间发生的事太多。你才在我们这呆了多久,你并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的比我们详细,这绝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你就算以少主之威让他们强行和好,但仇恨的火焰一旦积攒,再次喷涌而出时,就是比现在更大的灾难。你打算如何了却这一场恩怨?”
最后一句话,大费不仅是问禹,更是在问从小生长在这里的自己。他转过身向西边走去,其实他心中期待着那个人给他回答。
“还有谁是弟弟?”大费没回头说。
“唉,小孩先别走,你说的可真有道理,敢和我打赌吗?”禹对着大费的背影说,不出他所料大费转身了。
“什么赌?”
“赌的东西我就不说了,我输了任凭处置,不过要赢了,你得叫我一辈子哥。”
禹说着伸出右手握拳,此时夕阳在他的眼睛上映射。
大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感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走过去与禹碰拳,他说:“唉,远路上来的。这不是赌约,是承诺,是你对大家的承诺。”
“男儿的誓言。”禹说。
“是你的誓言,热血白痴。”大费说到看着禹满脸的认真,说:“涂山大费,现年十三。”
“夏禹,现年十八。”
“愿以涂山、三苗恩怨立誓,永不反悔。”(禹,大费)
当双拳相离时,他们相视一笑,可能脑袋的问题是会传染的。不过人们一直都在寻找,那个跟自己一样有问题的人。
大费回去时想:搞不好这个脑子有病的家伙,真会搞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
山靠在树旁,他看完刚才禹和大费的一幕,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和大哥。他又想起了,他的朋友,那个和他一起长大、一起经历生死的姑娘,只不过他们现在隔着一道无形的墙。那个少年长的一点也不跟大哥像,但那种死犟的性格倒是真父子。
“大哥的儿子,他要是能看见会开心死的。”山自言自语的说。
这时走过来一个人。
“师父,我来了。”
山看见徒弟来了,让他坐下后说:“刚没来的及问,那个白头发女孩的是什么来头?怪好看的。”
穗和他解释了一遍,山听完叹了口气说:“要小心,看她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祸国殃民的潜质。”
“想多了,师父。对了,这回的事我出不出力?还有费怎么变了?。
“不了,我想看他到底能走多远。费吗?不一直都是那个疯疯的样子。”山看着落日,思绪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