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六此次前来,虽未能见到黄衫老骗子,但听起来还能跟自己吵吵,便也心安了些。
短衫少年看着门边的师父,行礼出声道:“往后还需麻烦师父...”
十一依在门框上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林满六这才退出了听雨小院,他抬头看了下屋檐上的积雪,长舒一气,向沈阿豆的院子行去。
但还没等他行过多远,便在一处拐角处看到了那年轻道士。
舟墨比林满六更快一些,看向了对方,面容显得极为得意。
“你有何事?”短衫少年出声问道。
舟墨应声答道:“小道算得,今日你会有求于我!”
“无聊...”林满六下意识地言语出声,穿过舟墨所在后,便继续向前行去。
年轻道士也不阻拦,就默默地盯着那短衫少年的背影,从怀中摸出了一片龟甲,将其把玩在手中。
林满六来到了沈阿豆所在的小院门前,在院门上轻叩了三声。
随后院内就传来了些响动,再接着便是院门开启的声响,随后便是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往后庄子里要少吃少喝了嘛?你不用来安慰我,我收拾收拾就走!”沈阿豆还不等少年言语,便自顾自说上了话。
“沈道长,不是...”林满六摇晃起脑袋,解释出声。
“那是这会有仇家寻上门了?要是不安全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收拾收拾就走!”沈阿豆歪头一想,又出声言语道。
“不是、不是...”林满六见状,脑袋摇晃得更厉害了。
“那是不是!”沈阿豆突然大喊道。
可还没等她言语出声,林满六便立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沈道长先听我说完,都不是你猜的这些!”短衫少年尴尬出声。
要是再不制止,不知这位沈小道长脑袋里会蹦出多少古怪想法。
沈阿豆听完少年的言语,这才安分了下来,指了指林满六的手,短衫少年见状才放下了手。
“那进屋说吧!”羊角辫小女孩出声说道,随后就进入了院子里。
少年应了一声,也跟着进入了此处院落。
沈阿豆所在的小院,院子里没有太多的陈设,原本放于屋外的那些,应该都被其收起来了。
林满六随意瞟了一眼,就跟着其进入了主屋之中。
刚一进入屋内,短衫少年便觉得周身围绕起一圈暖流,先前身上的寒意尽数散去。
待他定睛看去,原来是屋内桌下,烧起了一盆炭火。
“哎嘿,怎么样,这是先前季汀师姐发的,说是庄内女弟子都有,我也有!用来冬天御寒的!”
沈阿豆发现了林满六在看那盆炭火,便双手叉腰得意出声。
“那先前沈道长,还说要跑路一事...”短衫少年言语出声。
“额...要是真到那时候,我可真是会跑的!”沈阿豆见林满六竟提起先前话语,立即尴尬出声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先前请沈道长入庄,也是不是让沈道长来吃苦的...”林满六冲羊角辫小女孩抱拳出声。
看着短衫少年态度有些严肃,沈阿豆心中暗叹一声,这家伙怎么还当真了...轴死算了。
“说说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羊角辫小女孩寻了处椅子坐了下去。
林满六出声说道:”沈道长见多识广,并且也有那‘投石问路’之法,满六斗胆,想请沈道长算算老骗子他可有转机,或者有什么复原方法!“
沈阿豆听出来了,眼前少年是为医治叶当听前来。
她沉默了片刻,叹气出声:“这个我帮不上忙,世间多少剑客因被人废掉筋脉,再也握不起剑...他们也无机会医治...”
“明白了...”林满六应声说道。
沈阿豆看着少年的脸色有些没落,顿了顿又出声说道:“你可愿去问问那舟墨?我之投石问路,效果甚微,而他解卦之法,或能知晓一二...”
短衫少年听得此言,想起先前拐角处遇到的舟墨,点了点头,便向沈阿豆告辞。
将林满六送出小院的沈阿豆,再次回到了主屋之中。
羊角辫小女孩伸手抓住脑袋上的辫子,看着那正冒着热气的炭火盆。
其实先前少年来找他之前,她便已经算过了。
投石问路的结果,她写在了手心里:青竹入地...
她似乎知道是何解法,但是不愿告诉此时的林满六,只得说是自己帮不上忙。
沈阿豆重新坐回了椅子,伏在桌案上,思绪很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她坚信一点,弈剑山庄,她不会走,在她所求的道中,这里会让她停留很久...很久。
没过多久,羊角辫的小女孩就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
走出院落的短衫少年,再次行到了那处拐角。
发现年轻道士,依旧在那里,好似不畏惧风雪。
“小道说得对也不对,今日你必定会有求于我!”舟墨自信言语说道。
林满六无奈,只得出声:”还请舟道长指点一二...“
年轻道士刚咳嗽一声,正准备开口出声,但似乎因为一时冷气进入胸腹之中,立即打了一个哆嗦,样子极为滑稽。
不免得引起短衫少年的发笑...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嘛?”舟墨立即言语道。
林满六急忙收起笑容,可眼神却还是如先前一般。
“得...边走边说!”舟墨白了一眼短衫少年,自顾自就朝前方走去。
林满六也跟上年轻道士的步伐,等着前方之人的言语解惑。
舟墨从怀中掏出两片龟甲,一边沾染着血迹,一片破碎不堪,分别举在身侧一左一右。
两片龟甲短衫少年都曾见过...
破碎龟甲上写就的是林满六、叶当听六字。
染血龟甲上写就的是林满六、舟墨五字。
“那位沈小道长的‘投石问路’和我的‘龟甲解卦’都是出自同支,这个想必叶当听与你说过...”
“嗯...”短衫少年微微点头。
“她之反噬,影响不大,故所求便不可长远...”
“而舟道长手中龟甲,反噬自身极强,所求便可算自己、算他人、算后事?”
“倒是聪明了不少...”舟墨侧头看向后方,脸上挂起一些笑容。
“舟道长谬赞了!”对于前方这个年轻道士的笑容,林满六有些感到不适,立即言语出声。
“咳咳...既然知晓便好,先前算计你一路,是算计你与你师父,起初出现纰漏,我原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
“是因为我师父,并非叶当听...”短衫少年应声解释道。
“正解,所以今日你所求,只需继续遵循这片已然破损的龟甲即可!”舟墨收起了两片龟甲,得意出声。
“那舟道长如此说,想必先前已经算过了?”
“没错,既然你想救他,那今后还需听我行事...不知信不信得过小道?”
”既然舟道长如今是陆庄主请进山庄的,小子自然会信!“林满六朝着前方背影,抱拳出声。
听得林满六如此言语,舟墨拍手转身,看向了短衫少年。
“好!三日之后,与我一同北上,朝东都而行...”
林满六心中暗自感叹,又要再远行了。
......
三日后,弈剑山庄侧门位置
十一、季汀、崇婴,连同沈阿豆以及林满六的爹娘,都聚集在了此地。
看着侧门外的两骑身影...
林母依靠在林父怀中面带微笑,崇婴冲短衫少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沈阿豆则是冲两人脚下丢了块小石子,两只马匹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只是马尾轻轻甩动,不再有其他动作。
季汀出声说道:“林师兄放心前去,庄内有我和十一姑娘!”
十一也跟着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林满六。
短衫少年朝侧门之内的所有人,都抱拳行了一礼。
“此次跟随舟道长一同北上,若有了结果,满六自会尽快赶回,爹娘、师父、季师姐你们大可放心!”
“还有我呢、我呢!”沈阿豆呼喊出声。
“忘了兄弟我是吧!”崇婴也跟着叫喊出声。
“还望沈道长在庄内多逗留些时日,往后定会报答,崇婴这些时日,山庄的门面就交给你了!别被那些小辈上来逞威风啊!”
羊角辫小女孩双手叉腰,满意得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崇婴立即呼喊一声。
与众人都告辞后,林满六看向了身旁的年轻道士。
舟墨轻言一声:“可以走了!”
闻声后,短衫少年就拉扯了下小黄的缰绳,率先从巷道之中走出,舟墨紧随其后。
就这样两人两骑,便从深巷之中,缓缓御马而出,行于风雪之中。
或许是因为落雪的缘故,路上都没什么行人,即便有人走动,也不会刻意去留意这御马之人。
如此也少去许多麻烦,毕竟如今的弈剑山庄,在外人看来,多半是人人都要讥讽一声的下流门派。
两人行过一处冒着暖气的酒楼,楼内笑声阵阵,好不热闹。
待林满六走近了些,果不其然,是在骂弈剑山庄和老骗子呢...
短衫少年自然不会去管顾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只是继续向杭州北城门行去。
而与此同时的北城门的竹林之中,有一骑快马奔袭,直直朝向杭州前来。
御骑之人,丝毫不管冷冽的风雪,刮在面庞之上。
她只是看着那越发近了的城门,嘴中不时言语一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