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手中衔寒梅数次递出,速度极快,远处观望的短衫少年,近乎无法看清这名高大的灰袍男子是如何出剑的。
而其对手,林满六的师父十一,双手拖曳起夏鸣蝉,以剑势尽黄龙拦阻柳梅攻势。
柳梅、十一二人这般出手,便是要求一个剑术高低之分!
风雪大观楼第一剑,雪中寒!对阵,铸剑峰剑势第一式,尽黄龙!
两人出剑不停,有几次那风雪大观楼楼主,手中剑芒险些跨过夏鸣蝉不防之处,便是要将十一重杀场。
可黑衣女子身形灵动,只是微微一侧身,便将杀招化解,随后手中那柄无锋无刃的奇异长兵,便就挥打而出,直指柳梅左肩所在。
这一瞬间的出手,林满六疑惑不已,此时挥剑而出,便是将整个身形暴露在柳梅剑下了啊...
师父为何故意显露出破绽?
不等短衫少年作何深思,柳梅出手了...
果不其然,正如林满六所想的那般,提剑欲袭柳梅左肩的十一,先是被其横拦挡下,随后又是一剑递出。
黑衣女子躲避不及,强行拖拽手中兵刃拦阻,但柳梅的剑意岂是这般轻易抵挡,两兵相撞瞬间,十一整个人便被打的倒飞了出去。
林满六急忙上前一步,准备出手去扶住自己的师父,却见黑衣身影在身前五步外停步...
“走!”十一轻喝一声,整个人身形猛然再次暴起,冲向那高大的灰袍男子。
师父先前是为了提醒自己...才故意去强接柳梅一剑的吗...
“也算半个长辈...已给你留够交代的时间,之后出剑...不会再留手了...”柳梅一剑递出,再次挡下奔袭而来的黑衣身影。
“多谢...”十一站稳身形后,朝柳梅应声道。
短衫少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又重新转头看向了陷入苦战的师父...
此时的他,如何能退...
不可退!
而在三人不远处,风雪大观楼众人聚集所在,那黄舫站在人群的最后方,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似乎正在期待某种情况的发生。
对他们的楼主和这名神秘黑衣女子的比试,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竟不知江湖中,还有这般女侠的存在...可惜了,居然与那弈剑山庄同流合污...”。
“原本陆师姐...假以时日,定也能成为这样的女中豪侠...都是这些江湖败类!”。
“看不出来是楼主在让着那娘皮?若是楼主动起真格,早就一剑要了他命嘞!那夜回援楼内时,没见过楼主出手啊!”。
“诸位师兄弟,难道一见楼主出手,何不仔细观摩,日后不定还会得楼主青睐,被楼主收作亲传!”先前与黄舫同行的一名风雪大观楼弟子出来打圆场道。
“这不是黄舫的那狗腿跟班嘛?黄舫年纪大,当惯了和事老,的也要跟着来当了?”先前嘲讽出言的那人,见无人迎合自己想法,立即将矛头指向了在其后言语的这人。
“王师兄...师弟只是些心里话...”被突如其来的针对,妄图圆场的弟子有些惊恐不安,不自觉地看向了黄舫位置。
黄舫注意到了这求助的注视,冲他这位师弟点零头。
那师弟仿佛像吃了枚定心丸一般,看向那个讥讽自己的王师兄,扯了扯嗓子:“如今风雪大观楼正当危难之际,我辈更当努力才是,才能继承言师兄、许师兄遗志,若是还如曾经一般不思进取,光凭楼主一人,也无法再显昔日高楼之姿!”。
这番话语的声响比起先前的议论,要大上太多,全数人都收入了耳郑
华宴安闻声后,侧头看向争吵方向...
被教的王师兄,面色铁青,平日里除了那几个亲传弟子,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眼,怎么今日这黄舫的狗腿,都敢冲他面前犬吠了?
“我的好师弟啊...看来是楼内平日里疏于管教...做师兄的便好好让你知道下,什么叫长幼有序...”王师兄着便一拳递出,准备捶打在其胸口位置。
可还不等他手中长拳递出,就被一物击中手肘。
这名王师兄定睛看去,是华长老...
”华长老...“他惊恐出声。
“胡闹!”华宴安轻喝一声,正要扭头重新观察战局。
躲过一劫的那名弟子,不知是不是觉得如今有了长老庇护,可以做那狐假虎威之势,破口大骂到:“王重!窝里横在行,你怎么不出剑上去啊!杀了许师兄的人就在那里,你敢去吗!我敢去!”。
这名师弟着就要拔剑出鞘,朝林满六位置奔袭而去。
“不可...”华宴安再次出声喝道。
突然的言语,像是震慑到了这名弟子,可持续没多久,他又继续嘶吼出声:“为什么!华长老...平日里就是你最为照顾欣赏许师兄,可如今杀他的凶手在眼前,你却要拦我!!!我不甘心,为什么!”。
华宴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可还没等身后那名弟子再作何言语,这位华长老突然先前走出一步...
“报仇...轮不到你们这些辈出手...”华宴安侧头看向身后的这些弟子,眼神之中充斥起了对于那血海深仇的愤怒。
人群最后方的黄舫,像是见到了他预想之中的景象,缓缓呼出一气,一种身心愉悦的满足感,传至全身...
对...就是这样...
在这些风雪大观楼弟子议论的时间里,十一已经与柳梅互换十六剑,左臂和右肩处已有血痕,挥动夏鸣蝉的力道,也远不如先前。
正当黑衣女子再一次提剑冲向那高大的灰袍身影,就在此时,那华宴安大步前掠,冲向三人所在位置!
“子,纳命来!”这位华长老,手中长剑直指短衫少年背后脖颈。
是那华长老?
林满六听得声响的第一时间,挥动春窗蝶想要向后拦阻,进而闪身躲过这一记偷袭,却不料,华宴安速度实在太快,以少年的速度恐是躲避不及...
风雪大观楼第二剑,骤雨寒。
便是以一种滂沱骤雨之势,将手中剑全力击出,此剑,林满六挡不住!
紧张!紧张!!紧张!!!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从空中笔直而落,一刹那,轰砸至林满六和华宴安正中,更巧的是,这位华长老像是来不及收剑,手中长剑已然没入黑光之郑
紧随其后的,便就是黑衣身影一脚踩踏在那黑光之上,随着身形一转。
“咔嚓”一声,像是扭动了奇怪的物事,华宴安的剑就被黑光吞没,任其如何用力,都无法将长剑从那黑光之中抽出!
这位华长老立即将长剑脱手,身形向后掠去。
待众人看清之时,是那黑衣女子和她先前手中的奇异长兵。
这有着阔剑模样,但却无鞘无锋的古怪兵刃,竟然将华宴安的长剑吸入其中...令一众风雪大观楼弟子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既然不走,那便帮师父掠阵...真不愧是...风雪大观楼...竟能做出...偷袭后辈之事...”十一像是有些换气不畅,断断续续地言语出声。
整个人身形从剑柄之上,重新飘落地面,转身看向了柳梅所在。
听得师父言语的林满六,双剑齐齐出鞘,看向了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只要再有向先前华宴安那般,想要偷袭出手之人,便出剑将其拦阻。
“之后我必会向其问责,若还是执迷不悟...便只能送你这后辈,去见司兄了...”柳梅沉声道。
“你也配...”十一恼怒出声,右手一探先前插入泥地中的夏鸣蝉,立即抽出地面,向柳梅挥砍而去。
柳梅叹气一声,接着做出一个怪异的动作,他缓缓将衔寒梅立于面前,剑身遮挡住了他的面庞。
可就是这样,看似极为迟缓的动作,在十一前冲之际,已经完成...
雪中寒梅,凌寒独开。
十一手中兵刃即将挥砍而至,柳梅持剑动作,又有了变化,他将手中衔寒梅向前轻轻一点,指向黑衣女子身形。
顷刻间,原本毫无剑闸剑势可言的轻轻挥剑,突然变得犹如大雪寒之势!
狂风、怒雪、极寒,全数从这一剑之中倾泻而出!
这便是江湖之中的剑道魁首,下第一展现出的剑意浩然!
在所有人看来,包括十一在内,这一剑过后,她只会殒命当场,绝无任何反抗可能...
可就在她手中的夏鸣蝉与衔寒梅点出的剑意相撞时,一道黄衫身影从道路旁的屋檐位置闪出,突然出现在黑衣女子身侧。
只见那黄衫身影环抱住黑衣女子后,先是一把握住夏鸣蝉后半剑柄,向前挥出一剑提前挥砍在那剑意之上。
紧接着右手急速一拍腰间,一柄寻常佩剑被击打出鞘,倒提在了黄衫衣袖手郑
又是一剑挥出!
这柄寻常佩剑在柳梅的剑意之下,瞬间崩碎,就连那黄衫身影的整条右臂衣袖,也跟着碎裂开来。
黄衫身影的整只右手,也在剑意之下,遍布血痕。
虽是如此惨状,也已足够了!足够两人脱离险境!
在众饶注视之下,黑黄两色身影落于地面,依旧保持着先前的环抱姿势。
林满六定睛看去,是他!是老骗子!
十一看着来饶模样,有些邋遢...又有些好笑...你这般模样,那有什么英雄救美的风范...
她默默地注视这个满脸胡须,不修边幅的邋遢汉子,没有出声...
叶当听从十一手中接过夏鸣蝉,抬眼看向柳梅,缓缓向前走去。
“很不错...”柳梅看着这名黄衫男子,言语出声。
“那烦请柳楼主...再与我这俗人比上几剑...”叶当听平淡出声。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都握紧了手中兵刃,随时准备出剑。
可就在此时,道路两旁的屋舍之上,闪身出现越来越多的人,以问剑湖宗主明兮为首的地盟各派领队在一侧,另一侧,则是先前消失了踪迹的弈剑山庄众人。
陆风白持刀看向明兮等人,并没有去看两侧人群正中的叶当听和柳梅。
这一举动让明兮大为不解,他立即出声言道:“还望柳楼主和弈剑山庄诸位三思!如今不是处理恩仇旧怨之时,当务之急,还是解救参星观,剿灭屠恶门贼子!”。
叶当听身形停滞,再次看向柳梅,这位风雪大观楼的楼主,率先收剑入鞘,朝自己门下弟子方向行去。
黄衫老骗子也是一转身,拖曳着夏鸣蝉朝十一和林满六方向行去。
“明某在此多谢诸位!”明兮见两人不再争斗,再次出声道。
弈剑山庄众人从屋檐之下飞跃而下,以十一和叶当听、林满六三人为中心汇聚,先前在地盟那一侧的弈剑山庄弟子,在墨无言的带领下也走了过来。
“为何会来这里...”十一看向眼前这名邋遢汉子。
“今日收到消息时,便向凤城赶来,碰巧遇上了赶出城外的季汀他们...”叶当听笑言出声道。
看着其右臂的惨状,十一深吸一口气笑了笑,不再言语。
“得...满六与我和墨先生一同商议下之后的事情,其余弟子先做修整!”陆风白开始安排之后事宜,着便朝一处院墙下走去。
林满六先是朝其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看向墨无言,又开始憨笑着挠头,这一招,在墨先生面前,比起那些恭敬要有用的多。
“复盘过后,我自会向风白、当听言些你子的英勇事迹...”墨无言双手隆袖,紫袍之上的面容,笑的极为渗人。
看着这番笑容,短衫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
叶当听和十一二人,看着少年这般模样,又互看了一眼,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看得清情况的弈剑山庄弟子,都去找许久未见的师兄弟门叙旧去了,只有那崇婴像是没着调一般,眼见叶当听刚吃了瘪。
正要大摇大摆地上前,准备出言损几句叶当听,可还没走几步,便被萧潇揪住了耳朵。
“没个眼力见是不是!”周粥在一旁轻喝出声。
“我跟叶哥谁跟谁啊!啊...别拽了...在拽没耳朵了...啊...”崇婴一边吃痛一边叫唤出声。
如此,行入南疆的弈剑山庄,才算是真正的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