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曹操引众将出营,左右围绕。
双方有约定在先,自然没有此前那般剑拔弩张。
韩遂同样远远的看着曹操的方向。
他来此处,不过是与曹操互相防备罢了。
若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对他而言,才是好事。
只是韩遂终究没有能闲下来。
只不多时。
曹营之中便有人快步前来道:“丞相谨请韩将军会话。”
韩遂看向已经独自一人来到营盘之外的曹操。
他心中却突然紧张起来。
而这紧张,并非是如今身上没有着甲的曹操给他带来的。
而是来自于千里之外那从未曾谋面的刘禅。
“只希望曹孟德寻我最好是有事相商,否则……”
韩遂心中一叹,也没有着甲,只一人纵马而去。
二人马头相交,各按辔对语。
几句客套话后。
曹操言语之间,便开始与韩遂忆及往昔。
旧事细说,全然不提起半点与军情有关之事。
韩遂心中有感。
诚如曹操所言。
天下乱象,自董卓始,距今已经过去太久了。
曾经青春年少的他们,已然成为过往。
两人叙旧,不觉便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韩遂眼看曹操果然如同刘禅所说一般。
根本不与他说半点有关军情之事。
遂长叹出声。
曹操询问道:“将军何故如此长叹?”
韩遂摇头苦笑道:“无他,只是想到一个人。”
曹操道:“何人?”
韩遂道:“丞相可知刘玄德之子刘禅乎?”
韩遂这问题直接给曹操问的愣住了。
这换谁来都要懵一下子的。
本来两人忆往昔说的好好的。
韩遂这四十来岁的大男人的思路突然就拐到了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孩子身上。
这根本不正常!
最不正常的是,这孩子还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曹操沉吟片刻:“刘禅?倒是有些印象。”
“不过说起刘禅,他并非我所在意,倒是那赵云赵子龙,勇武非常,着实令我赞叹。”
“想当年,长坂坡上,若非赵子龙仗着一身高强武艺,在我军阵之中七进七出,斩我大将,如入无人之境,硬是怀抱刘禅,从长坂坡中杀出一条血路。”
“如此虎将,竟被刘备所得,怎能不令人感慨?”
“况且刘备手下,远非赵子龙一员虎将。”
“关云长,张翼德二人,皆万人敌也。”
“他一人麾下,便能汇聚如此数量天下雄才,此人运道之强,实属罕见。”
韩遂呵呵一笑。
他笑着,复又摇头,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起来。
“这刘玄德之运道,确实很强。”
“难不成,当真是这苍天有意,钟爱此人?”
曹操听到韩遂这般说辞,明显看起来有些膈应。
什么叫苍天有意?
你这不是变相的在说那汉室正统钟爱于他,而我这丞相如今却是反贼?
韩遂并没有想到这些。
或者说,他确实想到了,但与他心中所想的事实比起来,曹操的面子当真不值一提。
顿了片刻,韩遂道:“丞相日后还是多看看那刘禅吧。”
“刘玄德能得此子,当胜百万雄兵也。”
“告辞。”
说完,韩遂也没有再跟曹操继续搁这腻歪。
很是干脆利索的就拨马回去。
看着韩遂远去的背影,曹操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刘禅?”
“此子能胜百万雄兵?”
“韩遂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曹操心中自然想到当年长坂坡上,赵云怀抱刘禅,杀出重围的那一幕。
现在想来,这一切就好像是发生在昨日一般。
结果,突然就有人站出来说。
昨天那个才只是被包在襁褓里的小子,今天就已经成了身高两米,能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的壮汉。
这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那都得好一阵子发蒙的。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仅仅只是困扰了曹操片刻罢了。
他看着韩遂已经回营,便将心中疑惑抛到脑后。
遂即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调转马头也回营去了。
回到营中,曹操便唤贾诩过来,微笑着问询道:“公知吾阵前对语之意否?”
贾诩点头应道:“丞相此意虽妙,尚未足间二人。”
“某有一策,可令韩、马自相仇杀。”
曹操讶然,询问其计。
贾诩道:“马超乃一勇之夫,不识机密。丞相亲笔作一书,单与韩遂,中间朦胧字样,于要害处,自行涂抹改易,然后封送与韩遂,故意使马超知之。超必索书来看。若看见上面要紧去处,尽皆改抹,只猜是韩遂恐超知甚机密事,自行改抹,正合着单骑会语之疑;疑则必生乱。我更暗结韩遂部下诸将,使互相离间,超可图矣。”
曹操叹道:“此计甚妙!”
“如此所言,韩遂,马超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随后便随写书一封,将紧要处尽皆改抹,然后实封,故意多遣从人送过寨去。
目的自然是弄的人尽皆知,让马超前来索要。
写下此书之后。
曹操心中舒畅,只待计成,便可破这西凉虎军。
此实乃一大快事。
当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
他心中便不可遏制的想起了此前韩遂说过的话。
遂即便与贾诩说道:“文和此前可听闻过刘玄德之子,刘禅之事?”
贾诩哪里知道曹操怎么突然就思维跳跃到这种程度。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刘禅与现如今的情况有半点联系。
便只能如实答道:“并未听闻。”
“丞相为何此时突然询问此子?”
曹操言道:“此亦我心中之惑也。”
旋即将之前韩遂所说之言转达贾诩。
贾诩听后,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不觉得韩遂这种人能够在与曹操叙旧的时候,就这般机敏的察觉到了曹操想要离间他们。
可如果不是已经察觉到了曹操用计的话。
韩遂突然说起这个,也未免有些太过不合常理了。
贾诩沉默片刻道:“韩遂此言,断不至于无的放矢。”
“此背后必有深意。”
“丞相不妨此番得胜之后,回去命人仔细探查那刘禅动向,自然可知。”
曹操点头道:“我正欲如此。”
“只是疑惑,倘若刘禅有这般能耐,缘何这西凉韩遂都已经知晓,而我却丝毫不知?”
贾诩沉默不言。
这种事情,可就不归他去参谋了。
“刘禅?百万雄兵?”
“这韩遂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贾诩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