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画舫2
黄老额头汗珠滚滚,与这齐王多说上两句话,却是句句惊心啊,不过他这些话,听着却也有些道理,寻不到理由反驳。
雪茹月听他口放厥词,恨得直咬牙,指着他道:“你,你这人,无耻下流,胡说八道,不可救药!”她说完,转身就跑,就连泥巴沾上了长裙,却也顾不得了。
黄老叹道:“毕小兄弟,与你说话,我自负才思敏捷,却也跟不上你的想法。”
毕云涛道:“哪里,哪里,我的思路还不够开阔,思想还不够解放,还得进一步磨炼才是。”
黄老哈哈笑道:“毕小兄弟,你这人当真是天下第一有趣之人,我与你却是相逢得晚了些。若是早上三十年,我与你一般的年岁,说不得要与你结拜一番。咱们相见数次,是大大的缘分,今日便由老朽作东,在风雨之中,乘上一叶小舟,往这西湖之上游览一番,你看如何?”
毕云涛却是个骚包,今日之事做得极爽,架也打了,手段也逞了,银子也赚了,有一万个理由值得庆贺。风雨之中,泛舟西湖,那是骚包才子最喜欢做的事,君王与学士,一个声名狼藉的色胚,一个满嘴之乎者也的骚人,这事做的也是理直气壮。
黄老一挥手,却见远远跑来一个侍从,看那脚步,竟是很有些功夫,这便是暗中保护黄老的护卫吧,毕云涛对此也没放在心上。黄老吩咐了几句,那侍卫匆匆而去。
两个人前行了几步,却见雪茹月站在一处树下,远远地张望着。黄老笑道:“雪姑娘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毕小兄啊。”
毕云涛摇头道:“怕不是担心我,却是担心那个青楼的女子被我糟蹋了吧。”黄老大笑起来,听这齐王说话,还真是一种享受。
雪茹月见他二人走了过来,脸上一红,对黄老一施礼道:“黄先生,这毕云涛便是这个性子,平时便喜欢胡说八道,你切莫责怪他。”
汗啊,雪姐姐竟然是来替我辩解的,毕云涛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黄老笑道:“雪姑娘哪里的话,我与毕小哥,年岁虽是隔了三十余年,只是这脾气,却是正对了。与他说话,乃是人生一大乐趣,又何来责怪之说。”
原来不止我一人喜欢听他胡说啊,雪茹月心道,却再没吱声。
黄老道:“我方才邀了毕小兄雨中游西湖,若是雪姑娘不嫌弃,便也一同前去吧,我们老少三人,也好叙叙话。”雪茹月轻嗯了一声,竟是答应了下来。
毕云涛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苦笑了一下。雪姐姐平时不是很忙的吗,怎么今日这么得空,却要与我们一起游西湖去?带着老婆去招妓,这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不一会儿,那侍从便引着三人上了一艘画舫,这画舫甚为宽敞,台几桌面一应俱全,竟是奢华得很。黄老点点头,甚为满意,回头对二人道:“雪姑娘,毕小兄弟,快请进吧。”
三人进了里舱,却见那舱内端坐着一个女子,面前一把瑶琴,却是四五十岁年纪,鬓角已是斑白,额头皱纹点点,只是脸上模样,却依稀可见当年风韵。
这是谁?毕云涛心中疑惑,却见黄老欣喜地走上前道:“卿怜,真的是你?”
看这黄老欣喜的样子,这莫不是他的老相好?毕云涛心中泛起了嘀咕。
名叫卿怜的女子拂身道:“民女苏卿怜,见过黄公子。”
她自称民女,却又称呼黄老为公子,这名称显得很是不伦不类,黄老却是浑不介意。
“苏卿怜?”雪茹月惊道:“你便是西湖名伶,苏卿怜大家?”
“昔日卿怜,已非今日之人,小姐莫要再提。”苏卿怜望了黄老一眼,冷冷道,眼中却满是恨与幽怨。
“雪姐姐,这苏卿怜是什么来头。”毕云涛悄声向雪茹月问道。
“你连这个典故都不知道?”雪茹月惊道。心里又气又好笑,眼见你对逛窑子感兴趣得很,却连这等史诗般的佳话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整日在想些什么,便是那些龌龊不堪的事么?
我一定要知道么?毕云涛心中是无数个问号,但眼下有求于人,也只好任由雪茹月打趣,尴尬地冲她笑了笑。
见他这副模样,雪茹月便知道毕云涛根本不知道这个典故,斜了他一眼,便小声地道:“这苏卿怜,乃是昔日江浙两地的戏曲名伶,亦是西湖风雅轩的第一当红花魁。后与黄文宇相知相恋,才子佳人,亦传为当年之佳话。”
我滴天啊,这苏卿怜竟然是黄老的姘头!明明叫黄老去找粉头,这老头倒好,却找来自己的老相好,毕云涛心里忍不住发笑,看来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男人啊!
不过,这倒是也苦了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到老了,反而落得个独守空房,前来找自己的老相好,还要借题发挥才能与之相见,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了见个老相好,还真是费尽心机。
雪茹月还在一旁徐徐道来,并没有发现毕云涛古怪的脸色。
“后来文宇先生北上求学,一去便是许多年未曾回头。这苏卿怜小姐,自文宇先生一走,竟是封了瑶琴,闭门谢客,还立下了誓言,文宇先生不回,她便琴不再启,不梳发髻,任红颜老去。”
雪茹月说到这里,却是叹了一叹,一个女人,要让自己最珍爱的红颜老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亦是什么样的深情?看这苏卿怜现在的状态,便知她那誓言,句句是真,否则断不会如此红颜白发。
“文宇先生一去三十年,期间在京城成了家,他那娘子甚是贤惠,嘱了黄先生派人相邀苏小姐北上团聚。苏小姐却是修书一封,内书寥寥数字,‘妾一心侍君,望君亦一心待我。’”雪茹月说到这里,却是满含深意的看了毕云涛一眼。
毕云涛讪讪地笑了笑,知道那句话是别有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