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珺宁还在睡梦之中,隐隐听得外头丫鬟们在议论什么,被吵醒后,在床上滚了两圈,才极不情愿的坐起来。
“南絮!”
苏珺宁略带着起床气的喊了一声。
外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已经南絮小碎步进屋的声音。
“小姐醒了,是不是奴婢们吵着小姐了,还请小姐恕罪。”南絮不好意思的欠身。
苏珺宁看一眼外头的太阳,估么已经辰时末了,也不早了,便没发脾气。
由南絮服侍着下床,便问了一句。
“听你们在外头说的热闹,有什么新鲜事?”
“是高夫人来了。”南絮解释道。
苏珺宁蹙眉,“小卢氏,她又来做什么。”
这个女人每回来府上准没好事。
果然,就听南絮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内情,只依稀听说是为了高大公子的事儿,好像他在应天书院闯了祸,书院要赶他走呢。”
苏珺宁及笄是五月中旬,苏知意就是那时候求的崔氏把高文博塞进应天书院读书的,这如今过去了才一个月,就要被书院开除?
知道高文博不是个读书料子,但只要他不闯什么大祸,应天书院看在崔氏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他开除的,这必然是那高文博做了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儿。
“小卢氏现在人在哪儿。”苏珺宁冷声问道。
南絮一边端洗脸水一边回答,“去夫人院儿里了,和二小姐一起,估么又是求情。”
“父亲回来了没有?”苏珺宁道。
“还没呢,两位公子也不在,这会儿都在书院。”南絮道,“小姐要去吗?”
小卢氏那个性子,无风都要起三尺浪,最是叫人恶心。
平时二小姐看着还正常,只要那小卢氏来了,便像被迷了心智似的,也拎不清起来。
苏府上下是没几个人待见小卢氏。
“给我梳妆,我要去母亲那里,再派人去府门口守着,父亲一回来就请他去母亲院儿里。”苏珺宁沉声吩咐。
南絮点头,叫了寄春进来帮忙收拾,又让迎梅去府门口守人。
等收拾好去崔氏院儿里的时候,已经是快小半个时辰了。
刚走到院儿门口,就听得小卢氏尖细的嗓音。
“当初你嫁进苏家做续弦的时候可是承诺过要善待我们卢家人的,怎么而今又换了一副面孔,你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姐姐吗?你逢年过节烧香还得给她行妾礼呢!”
闻言,苏珺宁的面色陡然就冷了下去。
加快脚步,用力推开房门就进了屋里。
“高卢氏,我娘这些年善待大哥二姐,照顾父亲起居,打理苏府上下,年节时候给卢家的礼一分不少的送,但凡卢家有事,帮忙也毫不含糊,你儿子那副德行还能进应天书院,这是谁在后头打点疏通,你心里没数吗?!”
“苏府的正院里,轮不到你撒野!”
进了屋里,苏珺宁毫不客气就是一顿骂。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对付小卢氏总结出来的经验了。
小卢氏脸皮厚,跳脚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这种时候就得直接骂,那拐弯儿抹角的说就不顶用了。
崔氏是个正经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礼仪教养极好,断断没法子做到像苏珺宁这样泼辣,所以在和小卢氏对线的时候,也吃过不少性情太温和的亏。
果不其然,苏珺宁突然出现并一顿喝骂,立时三刻就把小卢氏给暂时镇住了。
见她没再继续张口乱咬,苏珺宁这才收敛几分戾气,缓步走到了崔氏身边。
“我听丫鬟说了,高夫人是为了高公子而来吧,应天书院素来规矩森严,赏罚分明,如果不是高公子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书院自然不会开除他,若真的是他行事不端,那我娘说话也不管用,高夫人趁早死了这条心。”
面对她的言辞犀利,小卢氏有点怂。
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怕一个刚及笄的黄毛丫头,但她心里有点怕苏珺宁这是事实。
不过想到自己儿子的前程以及自己的颜面,小卢氏还是稳住心绪,镇定下来挺了挺胸脯。
“我儿虽不成器些,可进了应天书院也绝对不会做出违反书院规矩的事,这回都是那起子穷酸书生恶意诬陷,书院定是被那群人蒙蔽了,听信谗言要开除我儿。”
说到这里,小卢氏不敢太硬气了,又拉下脸来带着祈求讨好的姿态看向崔氏。
“今日的确是我关心则乱,失了分寸规矩,不过我也是真心来求姐姐你帮帮忙的,书院那边我们实在说不上话,还请崔姐姐能递个消息,不说一定能留住文博他在书院读书,好歹,也不能冤枉了他,顶上那么个名声呀。”
崔氏为难的蹙眉,还没张口就先被苏珺宁拦住。
而后便听得苏珺宁道,“这来龙去脉究竟如何,先说明白些,冤枉没冤枉的,也不是谁一面之词就能定论。”
小卢氏心中暗骂苏珺宁多事,但面上还是耐住性子,给随身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便上前来。
“书院里头有个家境贫困的公子,名叫张越,他爹娘均卧病在床,家中只有一个妹妹侍奉父母,为了读书养家,张公子闲暇之余便作画卖钱,卖得的银子,他妹妹会隔五天来书院取一次,我们公子见他们可怜,想着毕竟是同窗,便派人去张家送些钱银布匹。”
“谁知那张越不仅不领情,竟还在书院当众骂我们公子是觊觎他妹妹的容貌,意图不轨,他骂的实在难听,我们公子气急了,便和他打了起来,而后那张越就联合了一众家境贫困的学子,向书院告状,要驱逐我们公子。”
听完这一番描述,苏珺宁心里就有底了。
上回高文博在她面前是个什么样子她能不记得?
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怎么可能真的出于好心给人家送东西,必然就是觊觎那张家妹妹,却没想到碰到了硬骨头。
而小卢氏见侍女说完后,崔氏和苏珺宁面色不为所动,便又自己捏着帕子做委屈抹泪状。
“可怜我们文博,明明是好心,结果不仅被人打了,还要叫人污蔑逐出书院,那张家姑娘我是见过的,也不是什么天仙儿,我高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文博也不至于会瞧上那张氏,这分明是一腔好心,全喂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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