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友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见过老关头的程建军脸上带着贱笑,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在王言身边坐下:“王爷,有五年没见了吧?您老还是那么精神。不像我,蹲了四年监狱,出来之后就东奔西跑没有闲着的时候,这不是今天关大爷过寿才抽了空,要不然我早都去拜见您老了。不瞒您说,我这几年是一直想着见您啊。”
王言斜睨一眼,淡淡的开口:“今天提督爷过寿,打你一顿总是不好看。给你一个机会,从我眼前消失。”
程建军愣了一下,随即强撑着尬笑:“王爷真是童心未泯,还吓唬我呢。都奔四的人了,这能跟街头小流氓一样?”
王言不想那么多废话,跟程建军搞什么语言交锋,只是转头冷漠的看着他:“滚!”
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如同看猪狗一般死寂的漠视,吓的程建军一个哆嗦,不过他还是没忘了保证自己的面子,勉强笑着起身说道:“成,那王爷,各位,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啊。”
说完,赶紧着转身离开,跑到一边随便找了个都是街坊邻居的桌子边坐下,勉强应付着他们,缓解着方才王言带给他的极大羞辱。
当然也不只是程建军如此,基本上很多人都这样,纠结着已经发生过去的大小事,如果是好的缓则罢了,若是不好,那就开始琢磨,哪句话说的不好,别人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等等,看起来似乎是在反思进步,三省吾身,可实际上,多数人在纠结一段时间之后也就那么地了,最终都被时间消磨。
但程建军不同的是,心眼儿小,爱记仇,所以相对来说,这种难堪在他的心中停留更久,伤害更大。所以他总是会去想,越想他就越难受,由此仇恨也就更加深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逼急了就走了极端……
看着程建军灰溜溜的离开,马都哈哈笑着拍手:“还是王爷有威势啊,一个眼神就给那小子吓跑了。”
“一个小丑罢了,要真是在他身上找存在感,那我这些年就算是白混了。”王言摆了摆手:“刚才说到哪了,咱们接着说。”
“大舅跟侯爷解释呢。”
“去,你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看着一脸坏笑的马都,才松了口气的刘金友没好气的摆手……
几人说笑了一阵子,过来参加寿礼的人也到齐了,饭店的服务员也忙碌的穿梭在到来的宾客之中,将一盘盘的菜肴酒水送到一张张的桌子上,霎时间,属于饭菜的香气在这茶飘香一楼散台之中弥漫开来。
也正在这时,老关头唯一的儿子,关子清走到了中间位置,扯着连线的话筒,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堆漂亮话。大意就是感谢大家来参加老关头的八十大寿,希望老关头长命百岁,祝福来客平安健康之类的。而后韩春明这个入室的徒儿又说了两句,接着由老关头举杯跟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直接开饭。
主要原因也是今天是工作日,很多人都是午休时候过来的,或许有的人请半天假,但也有人要继续工作,不能耽搁别人。
忙活着的涛子跟韩春明也到了王言等人所在这一桌坐下,众人又是说说笑笑的喝酒吃菜,乱七八糟的说着闲话。
涛子当然不可能赚老关头的钱,更何况这里还有韩春明的四成股,必定是成本价,而且还是最高规格的安排。每一桌都是因为桌子大小限制而摞起的两层十二道菜,甚至之前关子清夫妻两个要加到十八道菜,不过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毕竟桌子也没那么大,一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浪费。被老关头骂了,说不是那么孝顺的……
就这么,人们吃着喝着说笑着,一时间,场内尽是碗筷交击以及人们嗡嗡嗡说话的声音,吵闹的不行。上班的人们匆匆的吃过了饭,跑过去跟老关头招呼一声就走人。不上班的,一两个小时过去,基本上也喝完了酒告辞。还有岁数大的,不是都跟老关头的身体一样好,基本都是没多久就走人,他们都是带着后辈过来的,当然也随着离开,很少有人跟没见过酒似的在那喝个没完没了。
所以到了三点多钟,基本上就散了场子,只剩下王言这帮没见过酒的还跟那胡侃,以及关子清、刘红梅,还有关小关跟她的那个在国企做业务的对象。
老关头也已经坐到了王言等人一桌,依然还是聊着已经聊了十多年的话题,聊着聊着,或许是正合今天过寿的主题,老关头聊起了身后事,他说:“等我死了,我的那些东西就都归我徒儿了。”
此言一出,本来欢乐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王言自顾吃菜的声音。关子清夫妇,关小关夫妻俩都看着老关头,想要说话,一时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不过统一的,没一个人有好脸色。
韩春明哈哈笑着打破了沉默:“师父,您老是喝多了。今天见了那么多的人,说了那么多的话,也确实累着了,您老还是回去歇着吧,咱们改日再聚。”
关子清赶紧的起身,绕到了亲爹旁边:“爸,春明说的对,看您这都开始说胡话了,咱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啊。来,我扶您起来。”
刘红梅也赶紧着跑过来:“是啊,爸,您说您都这岁数了,以后还是少跟他们喝酒,对身体不好。”
“别动我。”老关头烦躁的摆手:“我没喝多,今天说出来,就是让他们做个见证。九门提督爷爷的东西,绝对不留给伱们让你们倒腾到国外去卖钱。”
“爸,看您这话说的,我们是那样的人吗。我们就是……”
刘红梅一脸尴尬的想要辩解,老关头看都没看这儿媳妇,不高兴的拍着桌子:“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有你说话的份吗?”
老关头一点儿脸面都没给儿子、儿媳留,可见他是真的不高兴。
这很正常,毕竟关子清跟刘红梅真的不孝顺,没几分真孝心。以前出国,是因为国外赚钱,比国内强,可以理解。中间不回来,是因为那会儿局势动荡,他们回不来,是情有可原。可到后来开放,那就不对了。
确实,这个时候国外好,很多人想出都出不去,他们多年的成果都在那边,自然不想回来,这是个理由。他们把关小关给送了回来,说是不想找外国的洋女婿,顺便也能照顾老关头,不过关小关并没尽到心,还是韩春明在照顾。
当然韩春明一家子给老关头照顾的太好了也是一个原因,毕竟不管是韩春明、蔡晓丽的孝敬,还是韩弈所带去的天伦之乐,全都齐活了。而那时候关小关的岁数还小,比较贪玩,或许也不会想到那么多,韩春明又照顾的那么好,她每个月抽时间去看看老关头也就不错了,可以理解。
但是到了现在,老关头八十,关小关都二十八了,还是之前那样,这就有些问题。毕竟韩春明照顾是韩春明的,她这个亲孙女,总也不能差了,可她没有,这是问题的所在。
而之前老关头也念叨过,关子清曾经想着让老关头带着家底,去到国外跟他们一起生活,他们也好就近照顾。这看起来也还算孝顺,毕竟没有真的扔下不管,好歹也表个态呢。但这其中,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老关头的岁数。
即便是八零年的环境就可以去,有个投奔儿子的名头能过签,政府这边也没麻烦,那个时候的老关头也有七十二岁。这么个岁数,远渡重洋的过去,飞机折腾一圈,再有可能的水土不服来一下,搞不好老关头就直接交代在那边了。
这还没说老关头自己的意愿,必然是想着落叶归根的,死也要死到京城。所以老关头拒绝了,他本来看着儿子儿媳妇就不顺眼,怎么可能收拾东西去自己送上门去。
而按照老关头的岁数,关子清又是唯一的儿子,老关头不愿去美利坚,那么按照华夏传统的普世道德伦理观来说,关子清是应该回来的。即便是考虑到他在美利坚有庞大的产业,从初步开放至今,九年时间也足够他卖掉一个商业帝国,更何况他们没有那么大的产业。
原剧中,关子清跟刘红梅回国,是在千禧年以后。那个时候,华夏经济已经开始起飞,京城已经是国际大都市,已经不比美利坚的城市差到哪里,没有零元购,没有各种的枪击事件,没有层出不穷的盗贼,生活同样的便利,穿衣同样的华丽,他们的美刀拿回来还能活的比在那边更好。
那个时候,他们俩的岁数大了,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关小关,而关小关在国内……
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王言笑道:“提督爷,您老说的不算数。真想要把东西给春明,那得有遗嘱,还得有律师帮忙,再到公证处去公证一下才有法律效力。要不然等您老归西那天,他们起诉春明争遗产,怎么也能分一半。”
“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刘红梅嘴快,她一脸不高兴的瞪着王言。
眼看着王言抬头看过来,关子清嘶了一口冷气,赶紧着拉了一下媳妇:“看你说的什么话?这些年咱们不在国内,王爷也没少照顾爸,怎么没关系了?”
训完了媳妇,他又尴尬的赔着笑脸:“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了,一时口不择言,您别见怪,别见怪。”
“你还行,能忍。”王言摇头一笑:“她说的对,这事儿就是我多嘴,确实没道理管你们家的事儿,我呀,就是给提督爷提个醒。就算如此,你这媳妇也得好好管管,这次她说的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对了。这不是国内国外的关系,洋鬼子也没有那么说话的,何况她呢。”
老关头人不错,挺大个岁数,平常就只是喝酒,研究古董,很少倚老卖老,明白事理。之前他们俩又有一段缘分,虽然那一段是叫他间接给弄死了,但其实也是自己作的,跟他有些关系,但不是很大。这一次,这老小子换了人生,他就帮着随口说两句,少些麻烦事儿。
不管是之后没了遗产争夺,还是现在关子清带着媳妇回国,都是好结果。前者对于韩春明的任务有一定影响,后者,就是关子清、刘红梅演孝子贤孙,这老小子这把也算有个好结果,还可算是了一番因果。反正就是那么几句话,何乐不为呢。
说来也有意思,他有活爹加持,各个世界的乱窜。这帮现实世界中的演员,也在各个世界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实打实的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也算是没有
看着连连点头的关子清,边上的韩春明出声解围:“我说王爷,您老就别添乱了,我师父就是喝多了,现在就是老小孩一个,不能当真。大哥,你别介意啊,就是迷糊了。”
“谁说我迷糊了?”老关头又是拍了一下桌子:“我觉得这小子说的对,就按照他说的办。春明,明天你就去给我找律师,趁着脑子还灵醒,我先把遗嘱给立了,也省得惦记。都愣着干什么?喝酒呀。破烂侯,咱俩喝一个。”
“哎,来。”摇头晃脑看热闹的破烂侯笑呵呵的端起酒杯跟着喝了起来。
他们喝起来了,韩春明以及关子清、关小关等人可没心思。
韩春明确实没惦记老关头的东西,按照原剧表现出来的,都把遗书烧了,哪里还不能证明他的心思,他只是不想让那些东西离开华夏。所以现在他有些为难,想着怎么开口劝劝老关头。
至于关子清等人就简单多了,他们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不敢说,怕惹怒了老关头,更没希望。对王言,那就更是恨不得咬死他,可是他们还不敢声张,还要赔笑脸,很心塞。
憋了一会儿,韩春明还是没憋住,他看向老关头,贱兮兮的笑:“师父,咱们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啊?你不是也想着要我那些个物件吗?给我那败家儿子和大不敬的儿媳妇,也是被他们倒腾出去卖钱,给小懒猫留着,还是被他爸妈倒腾出去卖钱。还是留给你小子,我信得过你。”
“那也不能都给我啊,这说出去您老让别人怎么看我?”
“我的东西,想留给谁就留给谁,你管别人怎么说呢?要指着在别人嘴里活着,那你趁早拿根绳上吊,死了算了。”
“多简单的事儿。”王言摇了摇头:“你拿东西,给他们钱不就得了。反正你是合理合法的继承,给他们多少都能得个好名声,权当你买了那些东西不就结了么,反正你又不缺钱。还有提督爷,您也可以不给春明,这不是跟博物院混两年了吗?直接把东西都捐了,谁也别惦记,多好啊。”
边上的关子清等人都麻了,王言真不是东西啊。方才说让韩春明给他们钱,他们还升起了那么一丝感谢呢,可是不待他们高兴,紧接着就听到王言让老关头把东西都捐了,这是人能说出来的?
老关头看了一眼王言,又看了眼点头认可的韩春明,瞥了一眼边上没出息的儿子、儿媳等人,一声冷哼:“那也得先留给春明,让他捐去。”
“我的好师父吆,您说您身子骨那么好,您自己也说活到一百岁,这还二十年呢,着什么急啊?我跟您说,我不干啊,等到了那天再说。今天您这八十大寿,这么好的日子,咱们不说那些不高兴的。来,徒儿敬您老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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