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清风微拂。
店外马儿欢快地吃着草料,打着响鼻,店里众人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当然,若不考虑,屋里死不瞑目尸体,墙上风干的人腿,窗户上糊着的人皮,厨房里面煮熟的人肉,这也就是一寻常的山间小店罢了。
武松痛饮了几碗,眼见着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道:“张兄弟,还有几位,武某先走一步了,山高水长他日江湖再会!”
“这有两只现做的烤鸡,武大哥带着路上吃。”张平安将准备的东西递了过去。
“行,张兄弟有心了。”武松也不推辞。
“武大哥,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就是不知道,当不当讲?”张平安犹犹豫豫的说道。
“男儿大丈夫的,不要婆婆妈妈,有话直说!”
“我知道武大哥心里苦,只是希望他日相会,见到的武松,仍然是今天顶天立地的武大哥。”张平安直视着武松说道。
武松沉默了半晌,“张兄弟的意思,我懂!”
武松一口饮尽碗中酒,把碗一抛,起身道,“上枷,我们走。”
武松走了,迎着朝阳走了,那几十斤的大枷,寻常人,扛着都寸步难行,可对他来说却恍若无物。
身负千斤重,半步不低头,这世间只有一个武松,以前是,今后也是!
张平安兄弟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张小七好奇的问道:“大哥,那汉子是谁,你怎么不介绍一下,看着真是条好汉!”
韩五也点头附和道:“是个和鲁大哥一样的好汉!”
“的确是个好汉,只是可惜了,希望下次见面,他仍然是条好汉子!”张平安惋惜的说道。
“火!”张小八拿着火把,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小八,东西都收拾齐了?”张平安问道。
“嗯。”张小八点点头,指了指马背上扛着的大包小包。
张平安是过惯苦日子的,本来他一个人是拿不走什么的,不过现在人多马多,走之前,自然要把这店里,好好的搜刮个干净。
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凡是觉得会派上用场的,几人都给打包统统带走了。
还别说,这仔细一搜吧,还真找出不少藏着的好东西来。
当张平安扔下火把的那刻,大火忽的烧了起来,炙热的火光,烤着房子,噼里啪啦的作响,所有的罪恶,在熊熊的火焰下,通通化为了灰烬。
“走!”张平安面色沉重,看着炙热火焰下的野店,手里死死的握着缰绳,转身打马便走。
............
张家兄弟几人,自从放火烧了那野店之后,一路奔波,他们马快刀利,倒也没有不长眼的,敢上来找麻烦,赶了几天路,总算是到了沧州。
这沧州位于辽宋边界,算得上是大宋的前沿。
虽是边境重地,地势却不险要,还是个平原,乃是天然的骑兵战场。
为了防备辽国骑兵,大宋的官家无奈之下,下令植树造林,人工打造了一条大宋的森林防线出来。
不过,这对张平安兄弟来说,倒是方便了赶路,平原地带走马,怎么也比上山下山来的容易。
张平安去沧州,就是寻找柴进,给林冲捎个口信。
至于亲自去找林冲,那就恕不奉陪了,张平安自认还得罪不起太尉高俅,能把镖送到,已经算是对得起仇重义了。
张平安一行四人,因镖过沧州而不喊的规矩,也不喊镖号了,连镖旗都收了,只是四处和人打探柴大官人的消息。
让张平安想不到的是,这柴大官人在沧州这块地儿,竟然十分的出名。
“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嘛,沧州有名的豪杰,仗义疏财,专爱结交四方好汉,当世孟尝,前朝皇亲国戚,嫡系龙子凤孙。
这么多的名头,让张平安是如雷贯耳,想不知道都难。
这种人会认识仇重义?
张平安表示很怀疑,一个是绿林中的豪杰,一个是有名的财主,怎么看也搭不上关系吧。
想不通归想不通,这镖还是要送的,反正柴家庄就在眼前,张平安把镖往柴进跟前一送,至于柴进会不会拒绝签收,这就和张平安没有关系了。
柴家庄因为柴进,在沧州还是很出名的,张平安四人随便寻人问了问路,轻易就找到了地方。
张平安四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所谓的庄子!
真的是这里?
没认错吧......
张小七看着面前的庄子感叹道:“大哥这就是柴家庄?这庄子好大啊!”
“应该是吧。”张平安也不敢肯定了,这消息,可是问过好几个人才确定的。
应该不会错!
只是这眼前的庄子,那也太大了吧!
这庄墙,都快赶上老家的县城了!
还有墙上那些是啥?
雉堞?
马面?
射孔?
谁家庄子备这么些个玩意儿?
这都是柴进一个人搞出来的?
这得花多少银子,柴进他就不怕官府上门找麻烦吗?
张平安真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心里头在想些啥!
不过跋山涉水的既然来了,这镖总得给人送过去。
张平安硬着头皮上前叫门。
射孔上寒星闪闪,张平安真担心这庄子上,会不会有人手抖,给他们来上一箭。
“开封周振兴镖局,镖头张平安,前来送镖,劳烦通报柴大官人。”
张平安对着庄子,连喊了三遍,这庄门才吱吱呀呀,慢慢的打开。
庄门后,管家苦劝着柴进:“大官人何必亲自来迎,这几人如此年轻,又怎么会是周振兴镖局的镖头,莫不是哪里的闲汉,听闻大官人的名声,来讨便宜的吧?”
“管家真是多虑了,天下何人敢冒充周振兴镖局!”柴进话中带着莫名的自信。
张平安看着一群人簇拥着出了庄门,为首的那人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一身富贵逼人,不问可知当是柴进。
柴进激动的对着张平安四人问道:“这位兄弟来自开封周振兴镖局?”
“正是开封周振兴镖局,在下就是镖局的镖头张平安,不知道可是柴大官人当面?”
张平安虽然疑惑柴进为何如此兴奋,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周振兴镖局放眼天下,又有哪个不识?
“倒是柴某失礼了,在下就是柴进,四位兄弟想必一路旅途劳累了,先进庄子歇歇脚!”
“我们兄弟四人,只是前来送镖的,不敢打扰柴大官人清静。”张平安婉拒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兄弟过门不入,江湖上传扬出去,可是伤了柴某的脸面啊。”
柴进面色激动,言语客套着,不容分说,迎着张平安四人,就往庄内走去。
张平安眼见着,收镖的柴进都走了,无奈之下,只得和柴进一同入了庄子。
不过,这柴进倒是真的有孟尝之风,一路上对张平安四人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众人彼此闲话家常,柴进也只是多问了问周振兴镖局的事情,偶尔高赞一声,周总镖头英雄了得。
一路上,人多嘴杂,仇重义这事,又是得罪的当朝太尉高俅,不方便当众说出来。
张平安只得陪着话儿,仔细琢磨着,等会儿要寻个机会,让柴进把镖给签收了,才好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