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气温忽冷忽热,热时让人大汗淋漓,冷时又要披上冬衣,着实让人讨厌。
好在,柴大管家考虑周到,准备妥帖,几大车的东西里,早早的就备好了现成的衣物。
车队众人,既便是没有寻到合身衣服的,也不用怕,拿块布料,车队里自会有那善女红的女眷,帮着量体裁衣,整件合适的新衣裳。
今天的风有点大,张平安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氅衣,可骑在马上,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反正身后大车也行不快,张平安索性下了马,和兄弟们有说有笑聊起天来。
天很蓝,云也很美,张平安看什么都分外顺眼。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李二,瞅着也不二了,就是焦挺的丑脸看着也不丑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当啷......当啷......”
又是一阵锣响,黑压压一群土匪冒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把车队给堵上了。
这是遇到劫径的强人了?
不过,对张平安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在河东那会儿,经常遇到拦路的。
车队上下按着以前的规矩,女人们护着孩子赶紧躲进了车里,男人则抄上家伙,警惕的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最前面的李二和焦挺,一见来者不善,李二当先抽出斧子,上前骂道:“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挡爷爷的路,再不让开,小心爷爷一斧子活劈了你!”
李二长得丑恶,身板高大,再配上那一把钢针也似的胡子,天生就像是个劫径的强人!
他边上那焦挺长相也是不俗,若说世间有十分的丑恶之人,那么这两人至少占了十一分还有余。
李二口气虽大,但那些劫径的强人,见他二人如此相貌惊奇,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众强人商量片刻,自有那领头的出面,当先冲李二焦挺抱拳道:“两位是何方好汉,不妨报个字号听听,说不准我们大当家的还认识诸位呢。”
“百丈村,人称李二,大名李逵,小名李铁牛,官府悬赏花红一千贯的,便是俺!”
李二得意洋洋指着自己说道。
百丈村在哪?
没听过!
莫不是哪里跑出来的土豹子?愣头青?
一众劫径的强人,嘀嘀咕咕互相询问了一阵,确定江湖上没听过李二这么号人物!
既然李二的底子,已经摸了个清楚,那领头的强人也就不怕了。
一千贯花红算个屁,他们大当家的,官府可是悬赏五千贯好吧!
那领头的强人不耐烦起来,冲着李二挥手赶道:“爷爷今天下山不做买卖,识相的,在这路上待一会儿,等我们大当家的过了,你们再走!”
“直娘贼的,让你家爷爷等?”李二见自己被小看了,举起双斧就要上去拼命。
对李二来说,江湖上混的,手能断,命能丢,但是这脸面不能让人看轻喽!
李二还未冲上去,边上焦挺眼疾手快,一把就按住了他的双斧。
“一饼汉,你要干嘛!”李二牛眼瞪的老大,怒视焦挺道。
“蠢货!”焦挺连解释都懒多说半句。
李二这蠢货!难道以为这江湖,真的只是打打杀杀不成?
李二和焦挺在那争执不下,那领头的强人不屑一顾道:“那黑厮莫要犯狠,爷们也是拿刀混饭吃的,吓唬谁呢!”
这河北绿林道上,他家寨主罩的住,他谁也不怕!
眼见的车队被拦了下来,张平安领着韩五等人过来了。
“总镖头!”焦挺忙放开了李二,态度尊敬的说道,他这辈子谁都不服,但对张平安是打心里服气。
不说张平安连败田虎三员大将,也不提夜袭千人大营,只是张平安对他这份态度,就值得焦挺效死。
焦挺是见惯了江湖上的冷暖,谁是不是真心,他一眼就能看个明白。
要不然,以焦挺这长相,这脾气,这张臭嘴,早让人挖坑埋了,还有机会到处投人不着?
“老大,他拦着我,不然我早给车队杀出一条路来了!”李二见张平安来了,不满的告状道。
“铁牛,住口。”张平安不理李二愤愤不平的眼神,刚才的情况,他看的分明,焦挺做的没错。
江湖险,人心更险,春冰薄,人情更薄,
这年头,遇上事情,能给你拦一拦,那都是真兄弟!
旁人哪个管你死活!
那拦路的强人一见张平安出来,开始还是不屑一顾,猛地面色剧变,好似想到了什么,忙作揖道:“可是三虎寨大当家的,山君当面?”
“你是?”山君这称呼,张平安好久没听人叫了,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平安疑惑看着那强人,好像没见过,难道是双虎寨的,算算日子,貌似是该到了。
那强人见张平安没有否认,套近乎道:“好叫山君知道,某叫黄四郎,乃是血刀寨的人,我们大当家和山君还是旧识呢。”
“血饮狂刀,聂不悔的人?”
“山君好记性,正是我们大当家的。”黄四郎点头哈腰说道。
“你们血刀寨的,怎么来的,这不是你们的地盘吧?”
张平安这随意一问,差点把黄四郎吓出一身冷汗来,江湖中,乱伸手捞过了界,让人砍了,都是白砍!
山君张平安的本事,黄四郎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就他身边这些人一起上,他都没胆子敢动手。
黄四郎献媚的说道:“我哪敢来山君的地盘瞎转悠,这不是我们大当家的,要去给三虎寨助拳嘛?”
“助拳?双虎寨最近发生什么事情?那两位当家的现在如何?”张平安一激动,一手就捏住了黄四郎的胳膊。
那两只大虫待张平安不错,确实是当做兄弟一般,不知道他们近况如何,张平安不由焦躁起来。
黄四郎呲牙咧嘴,只觉手上套上了一个铁箍,疼得厉害,却又不敢挣扎,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围的同伴。
这一看,黄四郎一口老血,好悬乎差点没喷了出来。
他目光所过之处,往日同他喝酒吃肉,称兄道弟那些人,纷纷扭过了头去,只看得黄四郎心中发寒。
“放开我的人!”
一声暴呵!
人未到,声先至。
话说的快,刀来的更快!
一柄巨大的斩马刀,打着旋儿,呼啸而来。
巨大的刀刃阴影下,沿途的血刀寨众人,纷纷朝两边散去。
“砰”的一声巨响,带起漫天尘土飞扬。
一柄巨大的斩马刀,斜斜插在了张平安面前。
黄四郎满含泪光的看着斩马刀的主人,寨主你总算来了。
聂不悔徐徐而来,拔起斩马刀,斜扛在身上,一言不发的目视着张平安。
张平安反应过来,忙松开了黄四郎,拱手道:“聂寨主,好久不见。”
“张平安!我是来助拳的,既然你赶回来了,那就没我的事情了。”
聂不悔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什么助拳,什么赶回来,张平安听得莫名其妙。
聂不悔也不和张平安客套,转身扛起刀子便走。
张平安忙喊道:“聂寨主请稍候,不知寨主刚才所说是何意,还请详细一说。”
“你还不知道?”聂不悔狐疑的问道。
“刚路过,还没进寨子一看,聂寨主所说,到底何意?”
“仇重义的家里人,找过来了!”
“仇重义?”
张平安当然还记得仇重义,不就是那个托镖的好汉嘛,不过他家里人找过来,又是什么情况?
见张平安不问了,聂不悔领人便走,走到半路,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转身道:“金弓、银弹、梨花枪,红樱飘飘,人头难保!”
“说的是仇重义家里人?”
“对,她很厉害,自己小心了!”聂不悔语气深沉的强调道。
“多谢,聂寨主!”张平安抱拳称谢。
不管如何,张平安都得回双虎寨看看,事情因他而起,总不能拖累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