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使,几路兵马都败了,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是啊!金军兵锋正盛,我军已成孤军深入之势,再往前恐怕就要像上几回一样,被金军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啊!”
“大当家的,三思啊!这满朝廷的大头巾就是靠不住,那鸟官家是个不知事的,莫不如我们赶紧撤吧!”
“正是如此,大不了不做这鸟官了,咱们兄弟回梁山泊去图个逍遥自在!”
好家伙,帐内众人听得前方兵败的消息,乱成了一团。
有要往回湍,想和宣抚司大军汇合一处的;有要改道往西和张灏部互相照应的,还有要北上辽州和刘韐互为犄角的。
还有人情急之下,连大当家称呼的都喊出来了,嚷着就要回梁山去。
“住口!”张平安呵止了那些口不择言的家伙,深怕又有人再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这帮人都是野惯了,便是有人让他张平安登基为帝,都敢出口来!
张平安低头看着地图,帐中众人也不再吵吵嚷嚷,只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了数伙,眼巴巴的瞅着主帅。
张平安知道,若是自己一个主意拿捏不好了,这帐内估计就得当场散伙!
当然火拼一场那是不可能的,真当他张平安是纸糊的不成。
“不去威胜军了,全军改道往东北方向,沿太行而行!”张平安最终还是拍板做了最后的决定,全军改道向辽州行军。
退兵,是万万不能湍,气可鼓,不可泄,张平安的梁山军本就人员复杂,此时退回去和李纲汇合,只会让大军士气全无!
至于前进则必遇金军西路军主力,梁山军势单力孤不是对手;往西北和张灏部靠近亦然,而且地势对梁山军更加不利。
张平安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往东北,沿着太行而行,欲与辽州刘韐军相呼应。
张平安行军数日之后,又是一波溃兵自北而来。
不!
不应该是溃兵,那伙人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僧侣打扮的人,该是难民才更加合适。
“鲁大哥,劳烦你和我走一趟!”张平安让亲卫从军中喊来了鲁大师。
鲁智深哪怕没了官司在身,平时行军也是一身僧衣,特意喊上这位,就是希望能消除旁饶戒心,毕竟大宋官兵的名声也不咋咋滴。
鲁智深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欣然而往,“洒家乃是汴梁大相国寺的僧人,曾经也在五台落发为僧,不知几位师兄宝刹何处?”
“大相国寺的师兄?”那些逃难中的僧人开始见有人拦路还挺害怕的,一听鲁智深乃是大相国寺的,顿时就哭哭啼啼了起来,“师兄,我们本来是五台山的僧人,满寺僧众,好惨啊!”
“前些时日,统制武汉英服了五台山庞僧正,欲率五台僧众袭击金军后路,兵败身亡!”
“太原城中将官杨可发,擦城而出,于五台山北繁峙县东延村,招军四十余日,得二万余人,以五台山僧人李善诺、杜太师为先锋于金人战,不敌!杨可发自尽而亡!”
“前些时日,辽州兵刚收复了五台,结果引兵与金人战,又败了!”
这些僧人口中七嘴八舌的消息,好似晴空霹雳一下子让张平安懵了。
这一败,不但太原没救成,太原以东多州更是兵力空虚,毫无防备之力。
“退!速退!”
张平安就是再想着救太原,也已经不现实了!
如今唯有退兵,保存有生力量,不然继续北上只能被西路金军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报,前方发现金军游骑!”
探马的忽然来报,让逃难的人群顿时慌乱起来,本要调头回军的梁山军,也变得越发混乱不堪。
张平安不用探马详报,极目眺望,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金军游骑的身影了。
没办法,梁山军缺战马,根本就不能很好的遮蔽整个行军路线。
“关胜、孙立、花荣、栾廷玉,各将领骑兵一百杀灭金军游骑,我不想在看到金军探马出现在附近!”
被张平安点到名字的四将领命而出,数百骑直接脱离了梁山军的行军队伍,扑向了金军游骑。
骑兵探马之间的绞杀残酷无比,就是整队整队的死亡那也没啥稀奇的。
况且金军骑兵众多,而整个梁山军中战马也不过千匹,敌众我寡,张平安知道这些奉命出击的将士,可能大部分都回不来了。
但是,张平安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把骑兵家底都豁出去了,不然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路往南,回程路上,整个梁山军人心惶惶,金军也不知来了多少,又在何处,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
张平安一日行军不过三十里,不是不能快,也不是不想快,而是不敢!
梁山军不但要赶路,还要提防金军骑兵游骑的突袭,只能放缓了行军速度,保留体力以防不测。
夜间,安营扎寨用罢饭食,众将又是齐聚一堂。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张平安看着每日归营的骑兵日益稀少,哪怕领军各将本事非凡,但也敌不过金军的钢铁洪流。
“统制,要不我领人留下给大军断后!”卢俊义挺身而出,欲舍命以报张平安之恩。
“不必!”张平安把手一摆直接拒绝,随即郑重道:“我留下!卢兄弟,吴先生,梁山军众兄弟的性命就托付给两位了!”
梁山军中,张平安的几位师傅都留在了汴梁,目前军中能有威望压服全军的,也只有他们两位了。
“可是……”卢俊义还待些什么,身旁吴用一把扯住了他,起身恭敬道:“统制放心,我等必会带着兄弟们在侯马等候统制!”
“好!有卢兄弟和吴先生此言,那我就放心了!”张平安又目视帐中诸将,忽然语气一变,满是肃杀之意,“明日,所有骑兵留下,另外林教头,鲁大师各领步兵千人一起留下,其他人五更用罢早饭,兵发侯马,违令者斩!”
“得令!”
帐中诸将轰然领命,便是几个攻伐过梁山的宋将也是满心佩服,张平安没拿他们这些杂牌当炮灰已是难得。
一军之主能毅然留下给全军断后,就凭这点大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以前的些许芥蒂一扫而空,从此这军队上下才算是都让张平安收了军心。
待众将鱼贯而出,耶律楚材偷偷摸摸进了张平安的帅帐,“将军,那几个金军游骑都交代了,来的是德军节度使郭企忠的人马!”
“郭企忠?”张平安疑惑道,没办法金军这边的信息,梁山军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
至于大宋朝廷那边的消息嘛,那更是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姓郭的乃是汾阳王郭子仪的后人,辽国世袭的节度使,结果女真一来,他就降了!前些时日与杨可发战的便是此獠!”
耶律楚材大致了一番金将的背景,暗地里却是连连痛,“呸,狗汉奸!辽帝真是有眼无珠,放着自己这样的同族大才不用,任命都是些什么狗贼,活该亡国!”
张平安才没管耶律楚材在暗地里嘀咕啥,只是盯着地图发呆。
金军游骑交代郭企忠部只有番汉兵马三千,但辽州兵马至少五万,杨可发手下也有二万人,那么郭部附近必有其他金军,甚至郭部可能只是前军而已。
该死,真是造孽!
张平安一拳狠狠捶在了桌上的地图,明明我方友军数十万是金军的数倍,可梁山军却好似孤军一般!
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