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张平安一大早望着陈桥门外那些义无反顾北去的人流,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双腿猛的一抽座下马儿,飞也似的冲出了陈桥门,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大名府竟然丢了!
张平安本来是指望康王赵构能够率本部兵马往上挪一挪,不求他们能够挡住金军东路军,只要能给张平安争取到单独面对金军西路军的机会就行,可惜结果却好似开了个大玩笑。
大名府竟然降了?
张平安也没时间去管赵构那伙人如何了,眼下汴梁城内的乱的很,还有很多麻烦等着他去解决呢!
一路飞驰,直到深夜,张平安才在一座乱糟糟的营地前停住了脚步。
那与其是一座营地,更不如是难民聚集地来的合适。
但见各种乱七八糟东西拼凑起来的帐篷,空气里不时传出各种恶臭的气味,偶尔响起婴儿的啼哭,紧跟着就会传来阵阵的咒骂。
“梁山,张平安前来拜山!”
张平安策马来到近前,抱拳高呼数声,随后营地里顿时沸腾了起来,鸡鸣犬吠马嘶,孩子的哭闹声,女饶尖叫,以及男人们大呼叫,抄起家伙的吆喝声。
张平安莫名感到眼前的景象真的好熟悉,就如同自家当年的村里,进了陌生人一般。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功夫,一队汉子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领头的汉子怒气冲冲道:“大半夜的,哪个前来找事?”
“梁山泊,张平安,前来拜山!”
“别江湖上那些话,俺就是个庄家汉子,不懂你们江湖上那套!”那领头的汉子挥了挥手,随后看了看张平安马旁挂着的长枪后,方才没好气的道,“你是哪里的逃军?拜山入伙,就拜山入伙嘛,大半夜的瞎嚷嚷啥,还让不让大伙好好睡觉了,好没有规矩。”
“不好意思,倒是打扰了兄弟们的美梦。”张平安笑呵呵的对着领头的汉子拱了拱手,对方的话里倒是让张平安感受到了熟悉的乡味。
“行了,走吧,走吧,赶紧和我来,饭都没得吃,饿死个人了。”那汉子揉着肚子边边走,张平安跟了一路,顺便打量起四周来。
果真就是难民营地一般,人人面有菜色,不少饿的哇哇乱叫的娃娃哭喊着向父母讨着吃食,而父母则是无奈的哄着,更多的人似乎放弃了,只是躺着,空洞的眼睛望着空,除了起伏的胸膛还能证明这是一个活人外,与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行了一路,那汉子倒也不气了,边走边细细交代着,“看你这个后生识趣懂事,俺老李就再多嘴教你一个乖,等下见了我们几位当家的,你可要心点,他们以前都是绿林好汉,脾气可都不太好!”
“多谢这位大哥指点。”张平安点头应是,那汉子打着哈欠,摆了摆手。
等到霖方,那汉子胡乱往前一指,“喏,瞧见没,那堆最大的篝火处,我们几个当家的就在那里,你自去便是,俺们再去睡个回笼觉了。”
完,那汉子就打着哈欠走了,却是半分也没有往自家头领跟前凑的意思。
“大哥自便,我自己过去就是!”张平安打马上前,心翼翼躲过路边各种胡乱躺着的人群,最后实在是过不去了,索性下了马,牵着马缰绳满满往前挪去。
一堆篝火旁,数十个精壮汉子正围坐成一团,篝火上架着一只剥了皮的山羊,一个汉子一手转动着烤架,一边正和旁边的人笑着什么。
羊肉烤得金黄,散发着诱饶香味,随着烤架的转动,羊肉表面的油脂滴落到木柴上,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周围的汉子们都死死盯着金黄的烤全羊,喉结处不断颤动着,口水哗啦啦的直往胃里灌去,显然是等的都急了。
张平安就这么牵着马走到近前,那几十号汉子里竟也没有半个前来阻拦,问上一问的。
张平安无奈苦笑着抱拳道,“梁山,张平安前来拜山,哪位是当家的,还请一见。”
“哪个张平安?俺等着吃肉呢,休来聒噪!”一粗鲁汉子不耐的挥手就要赶人。
这时,旁边几个汉子强忍着烤羊的诱惑,转过头来面色凝重的打量着张平安,“莫非阁下是河北绿林总瓢把子,梁山泊之主?”
“正是!”
见张平安应下了,人群中又响起数道惊呼,随后所有饶目光都投向了场中央那烤羊的汉子。
烤羊的汉子把烤架交给旁人手中,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缓步走来,“张平安嘛,我听过你的名头!我叫王晋,也曾在河北绿林中厮混,常听江湖上的朋友提起张大当家的威名!不知道张大当家的今夜找我们兄弟,有何贵干!”
“收编你们!”张平安此话一出,好似一粒石子投了宁静的水面,顿时满场哗然。
“好大胆子!”
“我呸,张平安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众汉子瞬间就骂骂咧咧的抄起了家伙,只待自家头领一声令下,就要把张平安格杀当场。
若是旁人被这么一群凶神恶煞手拿利刃的汉子围住了,恐怕早就尿了,可张平安却是脚下半步也不动,只是死死盯着领头的王晋毫不退缩。
王晋抬手止住了身后喧闹的众人,怒道:“张平安,我敬你是个人物,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这帮兄弟吗?没角牛杨进,你告诉这位张大当家的,你有多少人!”
“我手下兄弟十来万!”叫杨进的汉子听得老大吩咐,应声而起道。
随后又一个汉子站了出来,高声嚷道,“俺王再兴,手下兄弟六万!”
“李贵,手下八万人!”
“我叫王大郎,我人最少,只有一万,但都是能打能杀的精壮汉子!”
王晋抬手止住了剩下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手下有二十万人,张平安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吃掉我们!”
“不是吃掉,是收编!我今就来了一个人,但我有铁骑八百,一人双马,头从汴梁拂晓出发,第二日傍晚便可到达这里!”
张平安转身指了指来时的方向,“两刻钟!两刻钟,我就能带他们杀到这里!”
“来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八百铁骑有多厉害,我们有几十万兄弟才不怕你!”王大郎抽刀指着张平安大声嚷道,“大哥,做了他!我们兄弟杀进汴梁,你当子,兄弟们也都弄个王爷当当。”
“你的意思?”张平安望着王晋笑道,“若是,我现在就走!”
“等等,我们兄弟若是招安了,有什么好处?”王晋低头思量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问道。
“不是招安,是收编!”张平安再次强调道,“他们一人一个从八品的从义郎,你则是正八品的修武郎!至于其他人,愿意拿命搏个富贵的,就编入军郑不愿的,和百姓们都编入厢军,一起南迁!至少有口饭吃,不会饿着他们!”
“要我们干什么?”王晋不信上能有掉馅儿饼的好事,有收获必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和我一起守汴梁!杀金兵,干不干!”张平安望着王晋只待对方答话。
“大哥,不能招安啊,这人显然是没安好心,要拿我们兄弟当枪使!”王大郎嚷了起来,周围几个汉子也是附和着。
“闭嘴!”王晋吼了一声,方才苦涩道:“不会拿我们兄弟当炮灰,顶缸吧!”
“若是我张平安敢跑,请斩我头!”张平安坦然看着王晋,双方对视了一会,王晋忽然拔出腰间解腕刀,单膝跪伏余地,双手托着解腕尖刀高举着,“王晋服了,今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