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会五年,十二月,或者大宋兴炎元年,十二月。
此时,北方的空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把大地弄得白茫茫一片。
河北某处无名山神庙内,一堆凶神恶煞的汉子们正聚在篝火旁,喝酒吃肉。
当中坐着的汉子,一头乱发胡乱用布条捆着,一字浓眉,满脸都是胡须,相貌十分凶恶。
他边上的汉子们,穿着也是杂乱,既有普通百姓打扮,也有着官服的禁军。
不过,这些人身旁都放着兵刃,那兵刃放的位置特有讲究,保证自己能随时抄刀子捅人。
荒郊野外,破庙恶汉,这些饶身份不问可知,必是盗匪无疑!
庙外寒风刺骨,庙内那伙恶汉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忽然,一个秃头眯眼的汉子,皱眉望了望门口的柱子,放下了碗来,“大当家的,这穷措大念了一晚上的经,也不知还要念到什么时候,烦死个人了,让俺瞎子一刀结果了他,图个耳根清净!”
“去吧瞎子,速去速回,完事赶紧回来喝酒!”那相貌十分凶恶汉子,睁着惺忪的眼睛,随口道。
一条人命在这些人眼中好似猪狗一般,其他人继续喝酒吃肉毫不在意,乱世本就如此,人命如草芥,丢也就丢了。
“大当家的瞧好吧,俺落草前便干的杀猪宰羊的买卖,手段可利索着呢!”瞎子应了一声,眯着眼睛,抽出腰间解腕尖刀,就冲着庙门口走去。
庙门口,一个书生正被反剪双手绑在柱子上,门外不时吹进的寒风,让那书生冷的直打哆嗦,口中却还在念叨个不停,“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秃头眯眼的瞎子嗤笑一声,“狗屁的仁义,你这穷措大死到临头还叨叨不休的,看俺一刀剜出你的心肝来!”
那书生闻言,又是垂泪不止。
瞎子见了狞笑不已,拍了怕书生的肩膀,“莫怕,俺的刀子快的很咧,绝对不会让你多难受半分!还有啥遗言要交待的没有?”
书生听了彻底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我本一介书生,自从离开汴梁,一路向北而来,没招安过一座城池,没服过一个官员反正,连一个金人也没杀过,想不到就这么死了,真是苍无眼啊!”
“哦?你这哭哭啼啼娘们儿似的穷措大,还敢杀人?”那相貌十分凶恶大当家的这时来了兴趣,摇摇摆摆端着个酒碗,便过来了。
“胡虏犯我中华,人让而诛之!”
那书生的斩钉截铁,可脸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惨样,让那大当家觉得好生有趣,不禁嘲笑道,“呦,倒是某家有眼不识泰山了,这是打哪儿来的好汉子,可敢亮个字号?”
庙内众盗匪哄堂大笑。
“温州,张轶,张子庶,我算不得什么好汉,倒是知道一个大英雄大豪杰!”那书生此时倒是硬气起来了。
“呸,你胖,你倒喘上了,就凭你一个穷措大,知道什么英雄好汉!”那大当家的不屑一顾。
这时,书生脖子一梗,嘴硬的道:“有一人出身绿林,仁义满下威风震八方,可算得英雄!”
“我咋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秃头眯眼的瞎子摆明了不信,“当家的,让俺做了这鸟书生,省的听他放屁!”
大当家吃了口酒,随手挥退了瞎子,“书生,你的这人算得了好汉!”
书生又道,“有一人屡败官军,威震下,但一听胡虏犯我中华,便放弃前嫌,率军千里共赴国难,可算英雄!”
“当算!”大当家的沉默了,边上众盗匪却纷纷叫起好来。
这种人物,摆明了就是书先生口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吗,想不到这鸟书生还会书,等下倒是可以求大当家的饶他一命,平日没事听听书,也可当做消遣。
书生似乎受了众盗纺激励,语气越发激昂,“还有一人,死守都城汴梁,面对胡虏二十万大军,死战不退,可算得大英雄大豪杰?”
那书生着着,忽然沮丧起来,当日自己孤身一人骑着骡子北上,可惜啥事也没干成,就要死在盗匪手里,真的好不甘心啊。
“书生,啊!继续啊!下面是不是要讲那大英雄大豪杰干啥大事了,的好,俺就求求我们大当家的饶你性命!”众盗匪见书生不了,纷纷起哄起来。
“都给老子闭嘴!”沉默许久的大当家忽然开口了,“那书生,你的那大英雄大豪杰可是梁山之主张平安?”
“正是东平郡王!只恨我本事不济,不能替郡王效命,今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书生话的硬气,可是两股战战,实足的窝囊样,惹得群寇哈哈大笑。
“便如你意!”那大当家的忽然出手了,众盗匪还未反应过来,但见一道寒芒闪过,直朝那书生斩去。
半晌之后。
“我没死?”那书生本在闭目等死,可半也没觉得身上有半点疼痛,颤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摸了摸全身,这才发现浑身无恙,唯有绑着自己的绳索竟已被全部斩断?
“大当家的好刀法!”
“快看啊,穷措大那鸟样,真是搞笑,哈哈!”
众盗匪又是哄堂大笑,机灵点的顺便拍起大当家的马屁来。
“嗝......”大当家先打了个浓浓的酒嗝,看了看书生,“还没死啊,哦,我砍偏了!”
书生本还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闻言瞬间脸色发白!
“砰......”大当家的一口饮尽碗中之酒,随即把酒碗一甩,指着面无人色的书生道,“也罢,意!那鸟书生,你去包袱里挑一个够大的官儿给俺把名字填上,俺陪你杀金兵去!”
大当家的完,摇摇晃晃往庙内走去,走到半路忽然回头道,“书生,你可莫要诓我,我读过的书不比你少!”
“定然给大当家的挑一个最大的官报上去!”书生脸色惨白,但还是不忘连连点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归这条性命是保住了。
大当家的看了一阵,在书生惊恐的眼神中,摇摇头头又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嘴边却嘀嘀咕咕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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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马山上。
二人独立山上,一个是身着绿袍的官儿,一个却好似绿林中的好汉,只是两人都面有忧色,望着北方发呆。
绿袍官儿率先忍耐不住,对身旁大汉道,“子充兄,我等忍耐多日,该动手了!”
绿袍官儿乃是枢密院编修张浚,自从离开汴梁后,就一路往北,偶然听人,五马山上有官府的人收拢逃难军民举义旗抗金,便孤身上山游。
而大汉乃是马扩,自被诬陷入狱,逃出真定府后,便在西山结寨,手下也有十万军民。
马扩点头应下了,“德远,放心!吾明日便点起人马杀奔汴梁!”
“不去汴梁!吾等往北,去打燕山府!”张浚完便坦然看着马扩,自从汴梁出来后,他早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此计行不行,最终还是要由马扩决定。
马扩想了想,咬咬牙,方才回道,“围魏救赵吗?行!我跟你去了!不过五马山上,我恐怕拉不出多少愿意去的人马!”
“无妨,只要有人愿跟我们去就行,哪怕燕山府外,只有一人举着大宋的旗帜出现,大事也成了!”张浚目光越发坚定,只要马扩答应了就成,至于事情结果如何,不重要!
“好,我现在就去召集各路头领。便是那些不愿去的,我也会让他们继续攻击金军的粮车!”马扩也是爽快,立刻雷厉风行的便要下去办事了。
独剩张浚一人望着北方的空,他也不知道前路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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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
吕梁山,太行山。
“兄弟们,吃完腊八粥,杀鞑子啊!”
“杀鞑子啊!”
腊月初八,太行山梁兴把碗一摔,领太行十八家豪杰,兵出太行,杀奔河东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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