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济格有这个想法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其实是因为他本就是在满清入关后反对迁都一派中的领头羊。
而他反对迁都的主要原因就是京师被多次祸祸过后,剩下的真就只有一个好底子了。
阿济格等反对派的想法很简单,入关就是为了从大明身上啃一块肥肉的。
可京师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荒芜和混乱,整个儿一个巨大烂摊子,通体下来就是“公私储积,荡然无存,刍粮俱乏,人马饥馁”。
就这样还没完,大明宫廷里头都被李贼的闯军薅了个一干二净。
这还迁都?
抢劫都嫌这儿寒颤了!
留点儿人守着退回山海关外得了。
而次要原因嘛。
也就是之前说的,阿济格等人觉得就算举族南迁,数十万满人不就等于变相被百万千万的汉人包圆了吗?
这下在辽东宁古塔东北处遭遇了正黑旗,更是让他恍然大悟,颇有朝中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不得不说多尔衮布政设局的直觉。
支使我阿济格来太对了!一眼就看穿了明国的惊天阴谋!
明国继位的新皇帝猪魚煎好毒辣啊!比之前死无全尸的猪油煎狠厉太多!此计若成!我大清数十年心血积累顷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转眼便是亡国灭种的危机!
眼见着步军撤回,阿济格急忙唤来步军先锋官一顿盘问。
在听闻对面野人使用的火器乃是为所未闻,形似木制,一方却仿佛有大炮般的威能,这才导致他们盲目冲锋。
这更是助长了阿济格心头想法。
对面的绝对是明军。
被炮轰过!士气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且使用了明国新式火器!那一阵阵极有规律的炸响,这意味着他们训练有素!
可见明国这次下了血本。
又因从海路而来,因为需要秘密潜入同时兼顾后勤,所以火炮只有小炮,没有重炮。
朝鲜定然也在暗中协助这支明军!
可随后,先锋官说的关于敌人样貌的描述就让阿济格眉头一皱。
对面甲士不好分辨,但操弄火器的士兵里头有不少女真族人?那些个秃瓢辫子绝对错不了?
明军和野人搅合到一起没错了。
有此结论后,阿济格心头是死沉死沉的。
二话不说就开始让手下拟了好几道折子,一道送往盛京,一道送往京师,另外写下亲王手谕分与手下轻骑,让他们飞速去召集就近所有牛录,所有村寨城池的可战之兵!同时也为大军征集粮秣!以备长期作战!
之前没扎营,现在也得扎营了,而且得好好扎!该有的防御工事一样也不能少!
我爱新觉罗·阿济格!
无论为国存亡,还是为自己这英亲王盛名,都务必要将灭国祸端扼杀在此!
想到这里,阿济格一张络腮胡麻子脸上满是坚毅。
“建奴巴图鲁王领兵啊,建奴里头能被唤作王的没一个简单的,单看其手下的这些士兵装备,就知道建奴此行来势汹汹啊。”
“哈哈哈!”
朱由检坐在地洞里的火炉边抿一口茶水侃侃而谈,引得周边其他部落首领不由嗤笑。
“确实是不简单,之前抢了好多个建奴部落,还抢了一座城池总共才到手七百多副铁甲,这建奴王爷一来就送了六百多副啊!还都是最好最结实的!”
朱由检摇摇头笑道:“这一战过后就捞不着这么好的事儿了,对了,那些个俘虏绑好了?”
盘坐在边角的焦伯庆闻言凑过来跪地回道:“都绑好了,但绑的时候死了六个。”
“没啥,现在让披甲人把俘虏支起来吧,还活着的记得试着用点药,能让他们多活片刻也算积累功德了不是?”
“额真慈悲,那奴才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
摆摆手示意焦伯庆赶紧去,转头朱由检朝着一众首领笑道:“能少挨几枚炮弹也是好的,免得沙土污了茶水。”
羯拉玛闻言又是学着朱由检嗦了一口茶叶,嘴里砸吧两下感觉和之前没啥两样。
微苦又有点儿香。
“建奴吃了大亏该退走了吧,我们在地洞里这些天都挨冻,他们又打不进来,不退就得绕路钻林子了。”
朱由检淡然道:“不会走的,他们这回被打的越惨越不会走,因为走了就意味着这个冬天和春天,他们大军不在的地方就会直接变成我们的猎场。”
听了这话,众首领依旧轻松。
“那就再来呗,这一战他们死的和重伤没救的就两百多,被逮住的四百多,我们战士一个没死还大都是轻伤。”
“后头两道防线都用不着了!”
这份轻松很合理,朱由检也没打算把部落首领没法解决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干着急也没用。
如果只是抵御建奴一波反击,战壕一道就够了。
以这年头的后勤与部队移动能力,如果在冰天雪地里绕开战壕踏入老林子寻求攻击黑旗堡。
毛子直接点赞,对,你比德国人还野,就这么玩,太对了。
三道战壕。
是为正儿八经的苦战准备的。
正黑旗在之前一战中爆发出的战力,打出的伤亡比足以让建奴意识到正黑旗到底是何等巨大的祸患。
别说眼前这一支,就是建奴再拉来一万大军围剿都不过分。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大明,正黑旗还不接受诏安的话,那么大明怕是就得考虑在辽饷,剿饷,练饷后头加一道黑饷了。
所以这一战还长着呢。
且正黑旗的形势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最基础的一点,火药。
在狂风骤雨的喷发过后,火药库存飞速消耗,目前正黑旗手头留存的火药已经最多只能容许两场和之前一样规模与火力的战斗。
而在朝鲜能搜刮来的火药已经基本到了极限。
李家父子已经开始尝试从朝鲜官府手里扣了,活脱脱一个朝鲜版的晋商。
就算如此,朝鲜本就资源贫乏,生产火药的硫磺大都需要从大明进口,估计能扣出来的也不多。
想到这里朱由检不禁摇头。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看海路
抿一口刚泡好的茶水想再做思考,可一嘴的火药味让朱由检眉头一皱。
“呸!葛禄代!滚过来!”
“这,主子?”
“你在哪儿取的雪!”
“就,就外头啊主子。”
朱由检扯过鞭子抬手发现地洞里鞭子不好施展,于是一脚踢过去:“狗奴才!!外头放了半天炮!火药渣到处都是!那雪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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