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璟自然是拱手笑道:“那恭喜二哥了,二哥好事将近,到时候兄弟定会来讨一杯喜酒的。”贾琏苦笑道:“我还不知她长的什么模样,性子又如何呢?”
贾璟心道那你可别想了,长的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凤姐儿那性子嘛,emmm……
贾琏其实也挺惨的,被他爹贾赦那个王八蛋摧残祸祸成这个德行,以至于性子一直都有些软,不过最难能可贵的是贾琏居然没有长歪,没有心存怨愤报复社会,甚至在后来贾赦要贾琏强抢石呆子的扇子时贾琏宁可挨打挨骂也不肯去抢石呆子的传家宝,嗯……只能说心理承受能力真强。
后来娶了个媳妇王熙凤也是个强硬的性子,光看大家给她取的绰号就能看出来是个啥样的,“凤哥儿”“凤辣子”,贾琏连个房里人都不敢纳,没准儿连通房丫鬟平儿都不敢动……想到这儿贾璟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贾琏。
贾璟问道:“不知二嫂是哪家的闺秀?”贾琏道:“是太太家的侄女儿,听说……是王家二房的女儿。”贾璟点点头宽慰贾琏道大家闺秀一般长的都不会太差的,劝他不要太忐忑不安,安心的走进婚姻的坟墓吧。
贾琏被贾璟劝慰的也有些放开了心结,于是二人便说笑着走着,却见前面一阵喧闹,围着一大群人不知道在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贾琏有些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贾璟却面不改色的就要走过去。
只见人群里面跪着一个赤着上半身的汉子,他旁边一个锦衣绣袍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手上戴着各种珠宝戒指的胖子正气喘吁吁的挥着鞭子,鞭子舞的虎虎生风,一下一下抽到那男人的身上,那男人披头散发看不清楚模样,浑身上下都是血痕,却一动不动的任胖子在他身上一鞭一鞭狠狠的抽着。
每抽一下围观的人群便惊呼一声,那男人身上便多一条血痕,贾琏见贾璟要走便拉住他道:“二弟且先看看这是什么热闹。”贾璟无奈的站住无语的看着他道:“二哥,先生还在等咱们……”
却听到此时人群中已有人不忍心看了便怒声道:“兀那胖子!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苦如此糟践人?”那胖子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喘了口气道:“你懂个屁!老爷我愿意怎么炮制这奴才就怎么炮制他!我就是把他扒光了吊起来打也不关你的事!”
这等有伤天和之话虽然没错,但自然会吸引一群阴阳大师,便有群众冷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般羞辱人,小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便是有什么错事,惩戒一番便是了,何苦这大冷的天如此糟践人?”
“呸!不知道哪来的土包子,有几个臭钱了不得啦?”
那胖子被阴阳的面红耳赤,狠狠的抽了那男人两鞭子道:“苍天有眼,老子花钱买下你,好吃好喝的拱到这么大,你他娘的偷老子小妾?老子还要因为你受这鸟气!老子……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这番话一说众人也都没了话,这种事……打死都不冤呐……
唯有贾璟反而来了兴致一样,他看着那男人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任打任骂,低垂的眼帘里似乎也是十分清明,不由得来了兴趣,此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做的出来那种事的人啊……
就见那胖子边打边骂:“狗东西!亏得爷还把你带到铺子里做事!你个奴才秧子几辈子能修来这样的福分?不好好做事图报恩居然敢偷姨娘?说!孙车夫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还敢卡着他们工钱,就为了偷爷姨娘?”
那男人始终面无表情任打任骂,胖子不由得更气,于是抽出一边的大棒便要向男人头上狠狠砸下去,人群不由得爆发了一阵不忍的惊呼声。
“住手!”
胖子被这一声一喝给喝岔了气,不由得棍子一偏砸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撑着腰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旁边一个瘦猴儿一样的男人慌忙跑过来扶起他,胖子气急败坏道:“谁!谁特么的放这个鸟屁!他娘……”
“大胆!”
贾琏冷着脸喝道,这一下倒真把胖子给吓到了,胖子看着这一行人衣饰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族气质不由得既羡慕又恐惧,他穿着一身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啊,可是现在看看,在人家面前就仿佛是屎盆子镶金边一样……
胖子上前拱手赔笑道:“不知是哪家的贵人,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贾璟微笑着不说话,贾琏冷笑道:“哼哼!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爷们儿们是荣宁二府的公子!荣宁二公的嫡脉子孙!你个混账敢骂我们?几颗脑袋够砍的?”
人群中这下吃瓜的热情可比刚才热烈多了,谁?荣宁二府?荣宁街上那两家的嫡脉公子?嚯!这可真是少见的贵人啊!虽然京城的百姓们见惯了王侯子孙,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把他们当回事儿,但真正看着贾家这样尊贵的人家的公子还是挺新鲜的。
那胖子此时也是冷汗涔涔的扇了自己俩嘴巴道:“小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冒犯了两位公子,公子见谅!公子见谅!”贾琏还要说话贾璟却一摆手拦住了他,微笑着对那胖子道:“这位……员外。”胖子咧着嘴赔笑道:“公子称呼我王老五就成了,当不得员外之称。”
贾璟笑了笑:“王员外,我弟兄二人方才本来要走,只是听你话里话外,似乎此间还有一桩公案,我弟兄不忍心看那人惨死,不如……你说出来,也让我等断断?”
胖子本来脸色有些难堪,但见贾琏眉头一竖喝道:“我二弟好生与你说话你当我们脾气好吗?”贾璟呵呵笑着这次倒是没拦贾琏,胖子吓了一跳随后苦笑着把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这个男人叫做叶二,是前几年山东闹灾王老五从山东灾民中买下来的,供养到这么大却突然发现他会写字,于是便带到外面商铺做事,谁知前几日王老五回家时突然发现他手下一个姓孙的车夫竟然正在叶二房前跪着给叶二磕头,王老五大惊之下赶过去,叶二却遮遮掩掩,王老五一脚踹开房门却发现……自己已经戴上了来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帽子,他最年轻宠爱的小妾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王老五声泪俱下的控诉完说道:“这王八蛋还卡着孙老三他们的工钱,就是因为孙老三撞破了他的丑事!我好心养着他,谁知竟养出了个白眼狼!”
一种群众闻言皆是有些同情王老五继而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越发唾弃叶二,贾璟却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打死他?眼不见为净便是了,左右不过一个奴才。”说着一挥手,赵国基上前躬身道:“少爷。”
贾璟笑道:“这样,我跟你换这个人怎么样?”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看他岁数小还心好便不免劝阻道:“小公子,你不知这人心险恶,莫要引火上身啊。”
“是啊是啊,要是给家里弄来这么个祸根,迟早会出事的。”
贾琏也是有些惊讶的上前道:“二弟,这……是不是不太妥当?”贾璟笑道:“二哥放心,兄弟自有计较。”王老五笑道:“公子这样的贵人,若是寻常奴仆我老五便直接送给公子了,只是这奴才……公子还是让小人打死算了,莫要污了公子清白。”
贾璟看着那叶二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笑道:“你不必管,我与你交换,你又省的脏了手,岂不两全其美。”说着对赵国基道:“去取五张羊皮来。”赵国基应了一声,跑到马车后面去了五张上好的黑羊皮。
贾璟看着叶二原本木然的表情突然看着那黑羊皮动容,不由得轻笑着对王老五道:“这五张羊皮给你,这人归我,怎么看你也不算亏了,对不对?”王老五犹豫了片刻便道:“罢了,既然公子看上了这……便直接领去便是了,何必再给什么羊皮,只求公子若被这奴才害了不要怪罪到小人的身上。”
说着吩咐那瘦猴儿一样的孙老三去取了叶二的身契,交给了赵国基,却不要羊皮,贾璟却笑着摆摆手道:“一定要给,一定要给。”说着便拉着马缰要走,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着扭过头来对王老五道:“王老五,我有一句话送给你。”
王老五忙赔笑道:“您说,您说。”贾璟笑道:“神京城不适合你这样的人,回去吧。”王老五脸色有些僵硬,贾璟又低着头沉吟片刻似乎正在措辞随后对王老五道:“对了,想想你撞到孙老三跪叶二的时候,叶二身上穿的什么,孙老三身上穿的什么。”
王老五本来有些难看的脸色愣了一下,再思索片刻,看到旁边瘦猴儿一样孙老三惨白的脸色时王老五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你这个……该死的奴才!”
“啊!老爷饶命啊!”
围观群众再一次满意的吃上了瓜,今天的瓜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好饱啊……
那边贾璟也不管跪在那里的叶二便赶着马喊了一声贾琏,贾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二指了指,见贾璟没搭理他于是便也摇摇头的跟上了。
“恩公!恩公要去哪?”
叶二眼神激动的追上去也不管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的跟在贾璟的马旁,贾璟看也不看他只对赵国基道:“把身契还给他,让他滚蛋!”
赵国基嘴开合了一下还是没说话将身契递给了呆愣愣的叶二说道:“二爷仁厚,拿了身契就快走吧。”
贾璟也不停马,叶二却加快几步赶上前去拽住贾璟的马嚼子道:“恩公,若不是为叶某之才为何要救叶某?”贾璟这才好像看到了他眨眨眼睛道:“你说什么?”
叶二激动的看着贾璟道:“昔日百里奚受俘于晋,又以奴隶之身陪嫁于楚,成王昏庸,竟使其为养马之徒!秦穆王闻百里奚之才,又恐成王加害,故以五张黑羊皮赎之!百里奚感穆公恩德,尽心辅佐,终成一番霸业!公子莫非当叶某为目不识丁之徒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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