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幽州城内闹市一处街角,一名头戴宽边斗笠的黑衣女子见周富贵等人赚钱赚了个不亦乐乎,忍不住笑出了声,斗笠垂下的黑色面纱遮住了面目,根本看不清此名女子的相貌。
“哼,坑蒙拐骗,不过一骗局而已。”女子随后觉得有些不妥,收敛笑容,正色说道。
“慕容大姑,此等贱奴,光天化日之下,竟以下三滥的手段,欺骗百姓财物,我使人拿下这些人治罪如何?”慕容大姑的一名虎背熊腰的手下问道。
“下三滥手段?”慕容大姑闻言沉吟道:“他不过是利用世人的贪婪之心罢了,我倒不觉得是下三滥,反倒是觉得有些高明,不必理会他们了。哎,敦斡齐,依汉家规矩,待斩死囚上刑场前,也要吃顿断头饭的,就由他们去吧。”
“大姑仁慈,敦斡齐遵命便是。”名为敦斡齐的卫士首领点头道。
“宫中有何消息?”慕容大姑又看了一会,便打算离去,翻身上了马背后问道。
敦斡齐摇了摇头。
慕容大姑面纱之下的眉头紧锁,极为担忧,又极为厌恶的看了大燕国宫阙方向一眼,便挥鞭打马而去。
“好了,好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日就到这吧,诸位明日请早!”慕容大姑等人静悄悄的离去,这边周富贵等人也打算收摊了。
周富贵等人连开三次“博票”,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就打算收摊了,至于明日是否还出摊,就要看今晚如何尽情享乐了。
而下注之人,当然大都是血本无归,只极少数的发了财,在东奔西跑,欢呼雀跃的。
“且慢!”正当周富贵等人收摊之时,一名衣裳华贵的年轻公子哥在数名家奴的簇拥下走出了人群,对周富贵说道。
“嗯?公子有何指教?”这名公子哥为汉人打扮,从而令周富贵生出些许好感,于是拱手问道。
“本公子也来博一博如何?”年轻公子哥极为傲慢,也不答礼,直接开口问道。
“在下说了,今日到此为止了,想博明日请早。”年轻公子哥傲慢神情使得周富贵刚刚的好感荡然无存,于是也是挺了挺胸后答道。
“贱奴才,我家公子今日欲尽情一乐,你敢不从?”年轻公子尚未说话,一名家奴开口呵斥周富贵道。
“敢问你家公子为何人啊?”周富贵皱眉问道。
周富贵初出茅庐,羽翼未丰,或者说还未长出半点羽翼,因而周富贵不想招惹权贵,一直克制自己,说话也较为客气。
“我家公子为渤海显德唐家之人。”一名家奴得意洋洋的答道。
看热闹的众人闻言均是一片哗然。
渤海显德府唐家是个大族,世居渤海,为渤海汉人家族,其实夏失东北之地已久,而居于渤海的汉人家族又不断的与外族通婚,因而渤海的汉人家族早已不是纯粹的汉人了,因而对汉族的归属感并不强。
渤海的汉人家族不再以汉人自居,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就仍是崇尚汉文化,喜读汉书,如渤海显德府唐家。
燕兴起于北方,唐家便投靠了燕,因其家族中的许多人通晓汉语、鲜卑语等语言,因而许多人为燕军中的通事,有许多人在燕朝廷为官,唐家也就算是大燕国的权贵之家了。
“哦,既然如此,唐公子想怎样博?”周富贵不知渤海显德唐家是个什么玩意,但人家如此气势汹汹,料也不是易与之辈的,于是周富贵点头道。
既然你想输钱,老爷我为何要拦你?周富贵心中暗暗好笑道。
“啪!”唐公子甩出大大的一锭黄金后说道:“两文钱博五千钱,本公子这锞金子博钱几何啊?”
大燕国立国之前,为北方游牧民族,平日里的交易,哪里用什么货币?基本上是以物易物。燕立国后,就基本上以夏国的货币,铜钱为流通货币,但也有所变化,如黄金、白银,在夏国并不是货币,而是奢侈品,而在燕,却可作为货币流通。
“值多少?”周富贵当然知道黄金值钱,但初来乍到的,却是不知黄金在燕国价值多少,于是回头问道。
一众同乡闻言一起大摇其头,跟一群拨浪鼓在摆动似的...
大家都是穷得叮当乱响的穷乡亲,铜钱都少有见过,哪里见过黄金、白银?见都没见过,当然不知黄金的价值了。
其实只铁匠易季生稍见过市面,于是易季生对周富贵说道:“我等的全部钱加起来都不够赔付。”
周富贵闻言横了易季生一眼。
这结果未料,谈什么赔付?况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先亮出自己的底牌的。
“唐公子听见了吧?在下人等为乡野粗鄙之人,混口饭而已,不敢与公子相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进肚中才是自己的,于是周富贵对唐公子说道。
周富贵话中有两层意思,可唐公子傲是傲慢了些,却是个粗心的人,不但未听出周富贵话中的意思,还大方的说道:“有多少就算多少吧,可敢一博?”
“有何不敢,公子请!”周富贵说罢,给许满仓等人使了个眼神。
既然唐公子如此不识趣,强行将金锭往自己兜里扔,周富贵也不想继续拦了。
周富贵做事总是留有后手的,坛中是另有天地的,藏起一个号码,就杜绝了一切可能性了。
至于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唐公子连博三次,也未博得头彩,饶是唐公子家境殷实,也输了个面如土色,满头大汗的。
又发了笔大财,周富贵等人当然欢喜异常,是得意洋洋的。
“公子还继续吗?”唐公子虽然傲慢,但也是个输得起的光棍,输了就输了,并未行强行让周富贵等人退钱等胡搅蛮缠之事,因而又令周富贵对他有了些好感,于是周富贵对唐公子说道:“天色已晚,小的们可要歇息了。”
唐公子带来的金锭已经输光,因而只好摇了摇头。
“慢着!”
看来今日周富贵等人麻烦不断,正在此时,又有人站出来后说道。
“你来做什么?”出来的人为唐公子的二弟,于是唐公子问道。
“大兄,你中了圈套了,可否许我一说?”
唐公子姓唐名明远,为大房所生,也就是为唐家嫡子,而来的人姓唐名遥,为妾室所生,也就是庶出,因而唐遥也许在外面可以跋扈,在唐明远面前可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
“中了什么圈套?又与你何干?”唐明远闻言皱眉问道。
嫡庶之分,使得兄弟如同仇寇,唐明远当然知道唐遥没安什么好心,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而已。
“大兄,坛中自有乾坤!”唐遥也不在意,微笑着指着装满号码的大坛子说道。
“哎呀,唐二公子?称呼没错吧?”唐遥揭了周富贵的老底,慌得周富贵连忙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坛中自有乾坤?此话怎讲啊?博戏者,有输有赢而已,方才也是如此啊。”
“胜者寥寥,败者甚众,几与强夺同,我说的可对?”唐遥微微一笑道。
“什么...什么强夺?唐二公子你贵为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不许乱说啊...”周富贵确实小觑了这个世上的人,被人当场戳穿,慌得连连吩咐众同乡道:“天色已晚,兄弟们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咯。”
众同乡哄然答应,跟着周富贵逃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唐遥本想再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但想了想后,就任由周富贵等人去了。
“唐遥,所谓博戏,便是以少博多,输赢为再正常不过了,什么中了圈套?一派胡言,我看你是故意让为兄丢丑于众吧?”经唐遥这么一说,唐明远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但仍是死鸭子嘴硬。
你这是以多博少,被人骗了三锭黄金,还浑然不知,唐遥感到暗暗好笑。
唐遥摇摇头,默不作声。
那家伙倒也有些本事,“博票”这种无本买卖的骗局,亏他想得出来,唐遥随后心中暗道。
......
“发财了,发财了,富贵哥,你果然是个有本事之人啊!”
“谁说不是啊,俺这辈子绝不会看走眼,今后跟着富贵兄弟混,定能过上富贵的日子。”
“兄弟们,今晚俺们去春月楼如何?”
“兜里有俩钱儿,就得瑟了?一会到了春月楼,先紧着富贵兄弟挑啊,谁敢造次,小心俺的拳头!”
“李大哥说的是,正当如此!”
周富贵等人发了一笔横财,众人是兴奋不已,一路之上,纷纷大拍周富贵的马屁,将周富贵夸得就如天上的神仙一般。
“哈哈,好说,好说。”周富贵也是得意洋洋的说道:“春月楼?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小子,还敢去春月楼?随我去见官吧。”周富贵话音未落,便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掌,同时一个声音传入了周富贵的耳中。
是你?周富贵转头看见,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