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张君缘正向赵旦不断地打听着肖朔的近况。
“上次肖叔父写信告诉我,说与大嬴国接壤的地方连年战乱,也不知道解决了没有。”
“没有。”
赵旦将嘴里的兔肉咽下。
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陛下去年请说客去往大嬴国,借两国联姻一事,挑起了与西楚之间的战争。”
“如今大嬴与西楚都派了使者前往甘丹城,生怕陛下决定支援对方,让他们大败而归。”
照这么说来。
西楚派十万大军来南越掠夺粮食的起因。
还是出在北齐国身上?
正在炒兔肉的张君临把火熄灭,也并未因此便牵连北齐国。
战乱时代。
向来都是以国家利益为重。
再说了。
“谁能想到张君主会立君临太子为监国太子。”
赵旦想到刚才君缘公主讲的项於期和梁胜蓝今日相遇的事。
至今还很后怕。
当初陛下是想着吓唬一下张君主。
削弱一下南越国力,日后有动手的机会也能减轻北齐的负担。
谁能想到张承乾那个王八蛋会扔下国都跑路。
还把金陵托付给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儿。
特别这个小儿还是君临太子。
“陛下早知道张君主会有此一举,说什么也要提前派十万大军在边境埋伏。”
“绝不可能让西楚杀到金陵来。”
换作别人说这话。
张君临会认为对方是虚假客套。
但对方是北齐皇帝的话。
连八字国书都敢明目张胆的甩在张承乾那个狗皇帝的脸上。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君临太子,你别忙活了,快来吃。”
赵旦差不多快填饱肚子。
才意识到张君临还在给他们亲自炒兔肉。
幸好早在和墨青皇后接触时,便知道对方不爱端着上位者的架子。
虽有些受宠若惊,但也能够消受。
“炒完这锅就来了。”
张君临将最后一锅炒好的兔肉铲进大盆里。
这个大盆用来装猪草都能喂饱五六头,死沉死沉的。
可一大群人围着桌子不敢动弹。
生怕被抢了椅子。
他也不好意思让大家抬屁股。
好在有人美心善的苏姑娘,径直走过来,与他齐力把一大盆兔肉端上桌。
刚放到桌子上。
大家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筷子。
当看到炒菜的人还没吃时,又连忙放下。
客气地让张君临坐下快些吃。
“既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那我就不客气了。”
尽管拔完了毒。
但张君临的食量暂时还没减少多少。
不一会儿。
几大碗兔肉加糙米饭下肚,看得赵旦担忧不已。
“君临太子的饭量竟这么大?”
“嗯,小时候饿着了,再加上中了慢性毒吃得多。”
张君临轻描淡写的回答与讲述完他中毒与拔毒的事后。
赵旦与张君缘等人全部吓了一跳。
特别是张君缘,震惊地打量着他,又看向苏婵衣。
“我以为你昨晚找苏姑娘看病,是感染了风寒或是痢疾,泡了一晚上的药浴还总是传出奇怪的声音来……你们居然是在拔毒?!”
“不然呢?”
张君临听到长姐提及奇怪的声音,顿时哭笑不得。
长姐不会以为他和苏姑娘是在搞不能言明的那种事吧?
金陵城内诸事刚刚平定。
狗皇帝的债还没算完。
西楚的屠刀架在脖子上还没放下来,他敢考虑男女之间的事?
那可真是做饭放多了盐——咸的慌。
“没、没什么。”
张君缘十分窘迫地避开视线。
倒是赵旦,一下子关注到了其中的重要问题。
“君临太子在皇宫中,是如何中的慢性毒?”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
赵旦想到君缘公主根本没得到墨青皇后的真传,还要请外人来教导。
张承乾带着整个皇族落跑,把姐弟二人留在金陵,还以忠孝为逼,让他们不得离开。
顿时清醒过来。
是张承乾?!
“赵总管,我吃饱了,外面好像有人在找我,你们慢慢吃。”
张君临对着长姐释然一笑。
“都过去的事了,谁能找到源头在哪里。”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皇帝不管,又总有妃嫔皇子认为我挡了他们的路,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面对君临太子如此开阔的胸襟,赵旦有些惭愧。
但更多的是怜惜。
是啊。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张承乾这个亲爹还不如陛下这位叔父来得亲切。
“赵叔父,我和长姐在皇宫过得虽不算好,至少也活下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向肖叔父告状。”
万一告完状。
肖叔父一心疼又多送他几万石重的铁器。
他又要多招收几百个铁匠打铁。
多费多少粮食啊。
张君临想着,狗皇帝派来安抚他的粮食应该在路上了。
别说养几百个,养几千个铁匠也没问题。
剩下的就让赵叔父自行发挥。
他冲着赵旦露出一个勉强的苦笑,放下饭碗朝着不远处站立的传令官走去。
而赵旦。
此时手里捧着君临太子亲自下厨做的兔肉,却没有了胃口。
“君缘公主,你这些年一直报喜不报忧,若不是奴亲自来金陵,竟不知你们姐弟二人过得如此凄苦!”
“……”
张君缘想到自己与皇弟这些年的经历。
在皇族中来论,算是凄苦的。
可真比起民间出身的母后来讲,他们不缺吃不缺穿,还能从文习武,比许多人的日子强太多了。
“稍后奴便告诉陛下,定要让陛下再给你们送些支援来,让那张君主好生瞧瞧。”
“他不稀罕的孩子,在奴与陛下眼里可是要捧在手心里的。”
换作以前。
张君缘绝对要劝赵叔父别宣扬出去。
家丑不可外扬。
可这几日的经历与亲眼见到皇弟的一些所作所为,拥有怎样的奇效后。
她抿紧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看得赵旦更加心疼。
君缘公主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会由一个报喜不报忧的孩子,变成当众承认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该死的张承乾。
等到西楚和大嬴打得难分难舍打几年,他就向陛下建议,插手南越国事。
让张承乾禅让!
……
不远处。
张君临看到二皇子派来的传令官,像做贼似的打量着赵旦一行人,嘴角微扬。
“看来二殿下在床上躺了几天还是没想明白。”
“他不光想要插手城内的民生与军务,如今连外交都想插手了?”
一句话成功让传令官收回了目光。
他低着头,假装恭敬地递上一封二皇子的亲笔手书。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要写信?”
“回太子殿下,二殿下昨日醒来气得嗓子哑了。”
传令官不好意思说二殿下在收到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信件前,只敢骂人。
骂了一夜把嗓子骂哑了。
气得嘴上都起了一圈火泡。
好在。
如今二殿下不光能骂太子殿下,还能做别的事,这才不至于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死。
“等到苏姑娘空了,本宫带她去宫中给二殿下看……看来不需要带苏姑娘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