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真乃高人风范也,对实公子的生死居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芈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他还想着利用这件事,请雷铭出山前往南越助阵。
幸好,早在北齐皇帝出手相助南越太子时,他便打消了这份念想。
眼下也不至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雷实生死自有定数,陛下心里也早已有数,我雷家虽对芈氏一族没有太多帮助,但也教导了不少精兵良将,只是我贪图修炼武道,不理俗世,倒是辜负了陛下所愿。”
“国师,此话何意?”
芈铎心里莫名地发慌。
好像自家养了数百年的忠犬,即将要挣脱锁链似的。
这雷铭若是此时反了他,他身边可无能够制衡雷家的存在!
“陛下放心,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
雷鸣拱手作揖,垂头低至腰间。
“臣,告退。”
雷铭只在今日用过“臣”自称。
芈铎知道,这是为了雷实求情而来。
可眼下这一声“臣,告退”,却让他有种,雷鸣一退,便与他再也无法相见的感觉。
“国师且慢……”
芈铎欲留人。
可是一阵劲风袭来,密密麻麻的落叶遮住了他的眼。
等到视线清晰,哪里还有雷铭的声响。
空中,只留下雷鸣的一道声音。
“忠义难两全,雷实从今日起便逐出雷家,不再是我雷铭之子。”
“他乃陛下臣子,陛下做任何决定,我雷铭无怨无悔。”
芈铎本来悬起来的心,听到这话后顿时落到了实处。
不愧是雷家人。
为了一句誓言连亲儿子都能断绝关系。
如此一来,他便不必担心,等到雷实死了,会引起雷铭对芈氏的报复。
“说起来,国师只有雷实这一子,闭关清苦……来人,去挑选十位贵女给国师送去!”
像雷家这样忠心又好用的臣子,他绝对不嫌多。
雷实啊雷实。
你放心。
等到你功成身死,必能流芳万古!
皇宫外。
雷铭站在自家房檐上,望向金陵的方向,手指已经掌心掐出血来,依旧像一尊石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爷,陛下下了圣旨,要送贵女给您……”
“扔回去。”
站了一个时辰的雷铭开口出声,尽管说话不好听。
但管家还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老爷这是领导天地大道,站在屋檐上要羽化成仙上天了呢。
“雷忠,你去一趟金陵。”
“老爷可是让我去搭救公子?”
“不。”雷铭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告诉他,从即刻起,他不再姓雷了。”
芈铎是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他说的话的。
他不能只让雷实蒙在鼓里。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也要死得有价值!
更需要君臣一心。
“我雷家视芈氏如君主,芈氏视我如牛马,哈哈!哈哈哈哈!”
“老爷!”
管家大惊失色。
“去吧,找一匹快马,若有人胆敢拦着你,杀无赦!”
“诺。”
……
金陵,皇宫之中。
张君临吃饱喝足正准备好好睡一觉。
长姐疾步而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皇弟,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长姐,这么急吼吼地拍门,天塌下来了吗?”
张君临调侃一笑,拿过她手里紧攥着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还有个洞,应该是被箭矢戳出来的。
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石磊乃西楚国师雷铭之子雷实,骠骑校尉,十万大军暗处的监军。”
哟。
这石磊,不对,应该叫雷实,果然非同凡响。
也不枉费他用尽心机用人格魅力将其征服。
“皇弟,你还有心情笑!”
张君缘急得火烧眉毛,拽着他的手往外走。
“我安排了快马,我们赶紧去追雷实!”
“长姐,不用追,他是国师之子我早知道,不然我干嘛天天把他带在身边盯着他,好在这个人比较重情义也很守信用,所以,他跑不了。”
张君临将纸条撕碎,往空中一抛。
片片碎屑被微醺的夏风卷起,吹到池里。
上面的字迹晕染开来。
张君缘错愕地望着淡定的皇弟,大吃一惊。
“你知道石磊的身份?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发现俘虏和西楚密探有联系的时候,就猜到石磊身份不简单,后来听了几次墙角就听到了。”
“……”
张君缘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非人的上三品境界就是好啊,耳聪目明。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长姐一定会过度关注他,石磊那个人太聪明了,还有些滑头,我怕这钩子他还没咬到就跑掉。”
钩子?!
皇弟这是把石磊当鱼了吗?
“长姐,石磊可是和我打了赌的,三天带不过西楚的使者,他就要归顺于我。”
“不可能!”
张君缘意识到皇弟是欲擒故纵,爱才心切,想让石磊为南越效力。
可是……
“雷家效忠于芈氏,到时候石磊恐怕会以死两全忠义。”
“他真这么做,只能说明他脑子还是不灵光,死了也不可惜。”
张君临淡漠的态度,让张君缘忍不住心头狂跳了几下。
所以。
皇弟这是,假如他得不到,也不会让石磊回西楚。
这才是皇弟的真正用意!
“长姐你放心去睡,自从石磊走了以后,他身上发生的事就是西楚的事,由他自己去处理。”
只有这样。
等到石磊回来,剩下的事,才能是石磊与南越的故事。
“皇弟,你有几分把握?”
“长姐问的是什么事?”
“就是打赌的事。”
“十赌九输没有把握,可要是说西楚皇帝想离间我和狗皇帝的心思,我有十成的把握,他是准备不费国内一兵一卒,就想把俘虏放归不说,指不定还打着趁机拿下南越半壁江山的主意。”
此话一出。
张君缘一脸在听天方夜谭的表情。
手里握着五万俘虏,优势在我。
西楚皇帝竟还幻想着不费一兵一卒,打下南越的半壁江山。
“皇弟,你不会是危言耸听吧?”
“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可西楚皇帝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显然我没有想多。”
张君临叹了口气,看向东南方向。
“长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张君缘正因为刚才听到的话而震惊,心情还没平定下来。
听到皇弟这么说,感觉还有更加难以想象大事要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