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脸色煞白,心中大骇。
怎么可能?他明明刺中的是风长离,为什么这一袭黑袍下面竟然会是云渊?
“老师!”上官朗奋力格开两名金吾卫,奔上前来。一把抱住地上的云渊。
云渊已经气绝身亡。
“你做了什么?!”上官朗抬起头愤恨得看向魏瑄。
魏瑄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风长离身形一闪,已掠至上官朗背后,手中的长刀举起,劈下一道锋利的寒芒。
魏瑄来不及多想,挥剑掠去,铛的一声清响,刀剑相格火星飞溅。长剑沿着刀刃的弧度刮过,去势难收,锋利的剑刃斜劈开风长离的肩膀前胸,鲜血激溅而出。
这回魏瑄心中猛地一沉,有些忐忑地屏息扯下对方的黑袍。
果然……
“宋司丞!”
只见宋敞面无血色,双眼迅速地失去光芒,一道可怕的裂痕从他左肩贯穿到右胸,几乎把他劈开。鲜血泼溅满地。
“宋敞!”上官朗惨叫一声,双目通红地盯着魏瑄。
“我……”魏瑄心神巨震。难道说风长离每一道分.身都是着大殿上的人?他们都成了被他摆布的人傀替身吗?
上官朗摇摇欲坠地站起身,举着剑就刺向魏瑄,“难怪卫夫子说你是邪魔外道!”
魏瑄没有躲闪,被一剑刺入肩膀,鲜血淋漓。
“懦弱,”风长离看向魏瑄,不屑道,随即袍袖一挥,上官朗连人带剑被一股劲风卷起,狠狠砸向廊柱。
“明达!”(上官朗的表字)
魏瑄奔向上官朗,见他已经撞昏,遂抬袖擦拭他额头上的血迹。
风长离步步逼近。
就像半年前在枕霞湖畔时那样,强烈的威胁感再一次笼罩住了魏瑄,无法战胜,无法躲避,如临大敌,压迫得他动弹不得。
纯黑的袍服如夜色拂过眼底,风长离手中长刀抬起魏瑄的下颌,“半年过去了,你还是和那时一样,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
魏瑄切齿道:“你想借我的手,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风长离漠然道:“你可以认为,这是为师对你的考验。”
魏瑄吐出一口血,惨然一笑,“我一旦杀了他们,我就会为中原所不容。不就遂了你的意?”
风长离唇边掠过一丝轻嘲,“你不妨看看你自己的长相,你本来就不是中原人。”
“我是大雍皇族,先帝之子,孝景皇帝之孙!”魏瑄正声道。
风长离轻叹了声:“看来你还是没法下定决心。”
“不如我来帮你罢。”
魏瑄心中一沉,立即被不祥的预感笼罩了,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风长离信步走到大殿当中,展开双臂,口中默默吟诵,从掌心忽然奔涌出两股强劲的寒气。
寒气瞬间席卷大殿,接触到的每一寸空气都被巨大的寒流冻结,大殿的金砖地面都被冰雪覆盖,从雕栏廊柱到殿宇阁楼迅速凝固,变成了冰雪的殿堂。
寒气迅速蔓延铺展,呼啸的狂风吹到殿外,日暮的天空中开始飘洒起纷纷扬扬的雪花。m.166xs.cc
“主公,下雪了?”云越劈开一头咆哮的苍炎惊讶道。
萧暥心中暗道不妙,炎炎夏日,他们衣衫单薄,如果气温急剧降低,将士们很快就会被冻僵。而他们的敌人,那些狰狞的苍炎军跟丧尸差不多,无所谓疼痛和寒冷,到时候他们因为寒冷战力急剧下降,就会被扑涌上来的苍炎围困。
大殿里,魏瑄艰难地支起身,“住手!”
“剑在你手里,你可以阻止我的。”风长离淡淡道。
他话音刚落,从身后走出余下的十个分.身,同时张开双手,掌心涌出强劲的寒流,直向大殿外席卷而去。
地面上很快就结起了冰霜,将士们的铠甲上都积起了一层冰凉的霜雪。狂风卷起雪花漫天飞扬,温度急剧降低。
云越只觉得冰冷的铠甲变得沉重无比,彻骨的寒冷包围着他,手脚迅速僵硬麻木,而那些苍炎军在风雪中却丝毫不受影响,他们咆哮着扑杀过来,云越奋力挥剑劈砍。
这一击之力将他僵冷的手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长剑,就在这时,他感到背后一股腥风扑来,顿时汗毛竖起。
紧接着身后传来‘当’的一声刀剑相击的清响。
云越惊回首,只见脓血激溅,一个苍炎的头颅凌空抛飞。
萧暥收回长剑,眉睫上沾着霜雪,眼神寒而烈。
战至此刻,他属下的锐士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们单薄的衣甲上覆着积雪,变成一个个冰雕雪人,仍旧奋力挥动沉重的长剑拼死突围,冲向那遥不可及的建章宫大殿。
大殿内,魏瑄撇下风长离,毅然转身就想往殿外冲去。
一道黑影如巨鹰般忽地扑杀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手中的长刀斩下一道锋利的弧光。
魏瑄来不及多想,举剑挥出,在电光火石地过了几招后,他把那个黑袍人斩杀于地。
这是他斩杀的第三个风长离的分.身,或者说替身人傀。
鲜血激溅起时,他不再掀开那人的黑袍。
他不想知道他杀的是谁。
眼下的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
他清楚风长离的企图,若想要出去增援萧暥,就只有杀光他的所有‘分.身’,这等同于要他杀光这大殿内余下的所有人。
让他的双手沾满了无辜朝臣和友人的鲜血。让他再不容于中原九州!
云渊死了,宋敞死了,闻正死了,颜翊死了,都死了,这些他要尽力保护的人最后都是被他所杀!
魏瑄浑身浴血,他杀红了眼,一双墨澈的眼中尽是阴狠的绝决。
满殿的冰雪都被鲜血染得赤红,终于他站在累累的尸骨上,黑雾弥漫间,流露出邪异的目光。
魏瑄手中血染的长剑指着大殿上最后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那就是风长离的真身了。
决战的时刻到了。
风长离无声笑了。终于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