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鸾有些惊讶:“白狼?不应该送到珍禽馆么?留在后宫不会伤人?”
“珍禽馆的人看过,这匹白狼……”安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许是从前被人养着的,爪子和牙齿都被磨平了,而且性情温顺,没什么攻击性。皇上特派了两个身上有些功夫的小太监过来,时刻跟在白狼身边。”
林青鸾闻言却是一皱眉:“被人养着的?”
“也许是,但这狼既然出现在京郊,又被皇上生擒了送给主子,如今便是主子的。”安澜笑道。
林青鸾却只能想到周楚暮,她有些犹豫,但因为这是上官冽的吩咐,她总不能直接将白狼抛之门外,只能叹了口气:“便先养在后殿吧。”
“是,后面院子也大,来来往往的也不影响。”安澜高兴的出去安排了,看得出来,她这几个宫女都挺喜欢白狼的。
林青鸾淡淡垂眸,不知不觉间,又喃喃出“周楚暮”三个字……
会是他养的吗?
安南侯府。
刚下值的周楚暮才进门,便听说侯爷在书房等着他。
他微微压沉了眉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才往主院走去。
自周楚暮立冠之后,安南侯周诏便将主院让出来,非说自己以后要颐养天年,这安南侯府就交给周楚暮了,还逼着他搬到主院去住。
“鹤然回来了。”周诏今年也就不到五十,但长年征战沙场让他身体暗伤许多,看起来也比这个年纪的人苍老些。
周楚暮叫了声“父亲”,便听周诏问:“皇上得子了?”
“是,今日皇后生产,皇上喜获麟儿。”周楚暮笑道。
周诏面上却没什么开心的样子,他只默默看着周楚暮,半晌后叹了口气,又别开眼睛:“鹤然,为父给你取的这个字,你还记得是什么意思吗?”
“儿子记得,父亲是希望儿子无惧无畏,悠然一生。”周楚暮温声答道。
周诏闭了闭眼睛,似乎很是无奈,片刻后,他才涩然道:“鹤然,你曾随我在战场上待了多年,应当知晓和平的来之不易,更应知道,皇权不稳,苦的最是百姓。”
“大盛建国至今不过百年,不管前几任皇帝做了什么,到如今这江山却是难得的稳定,鹤然,你……”
“父亲,儿子知道的。”周楚暮温声安慰,“父亲这是怎么了?皇上得了长子,天下同贺,皇位稳固,这是好事。”
周诏眉间却浮起一丝怜惜和不忍,他叹了口气:“我知你从前受苦……”
“父亲,”周楚暮笑着打断他,“父亲莫要多想,儿子近来确实常常出门,不过是因为……”他似有些腼腆,微微垂下脸掩住眸中情绪,声音也刻意含糊了些,“有了心仪的女子,想,想多看看她……”
周诏闻言,先是大喜:“是谁家的女儿?”之后却又皱紧眉:“你最近……不是动用了宫中的力量,常常进去?”他顿了一下,“是宫女?咱家不看门第,若你真心喜欢,向皇上求一求也可。”
“好,父亲放心,待时机成熟儿子会的。”周楚暮面色丝毫未变。
周诏这才放松几分,又殷殷叮嘱他几句才离开,只是走之前,他忽然问道:“这几日似乎没见到白松?”
“嗯,春天到了,儿子送它出去跑一跑。”周楚暮笑道。
周诏也就是随口一问,问完便点头走了,只是离开前,他又看了几眼周楚暮,欲言又止。
周楚暮无奈笑起:“父亲先回去,等我换身衣服,去陪父亲喝两杯可好?”
周诏于是便也笑起来,他摆摆手:“我不喝酒。”说完,又道,“最多只能喝一杯。”
“好,那便喝一杯。”周楚暮送走周诏,回身便关上了门。
他靠在门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半晌后才去洗漱换衣,命周全去取了好酒,往西边院子去寻周诏。
父子俩对月畅饮,周诏叹道:“还是十里春味道好,可惜老板娘不在了,以后便是喝一壶,少一壶咯。”
“父亲若喜欢,再命人尝试着制便是了。”周楚暮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周诏好酒,他便也了解了一些。
周诏却还是摇头,片刻后忽然提起一人:“从前林方在的时候,也最爱这十里春。”
周楚暮长睫微闪,笑着问道:“林方?”
“啊,是林耀辰的父亲,从前的镇北侯,前段时间你不还问起过?”说起这个,周诏便又长吁短叹起来,“他去的早啊,现在算算,这都八、九年了吧。”
周楚暮只垂眸听着,没有出声。
周诏却被酒和故友打开了聊兴,他笑叹:“也多亏林耀辰少年英才,他那会儿才多大?十五还是十六?才那般年纪便能披甲上阵,替父挂帅,竟是以少胜多赢了那一场!”
“父亲这是嫌儿子不中用了。”周楚暮笑道。
周诏呛了口酒,虎目瞪着他:“你个臭小子!你这是骂你爹死呢?”顿一下,他又道,“你生来病弱,若我真没了,倒是盼着你不必再上战场,做个平安富贵的王爷也便是了。”
“父亲不要再说这种话。”周楚暮握住周诏的手,“好了,说好只喝一杯的。”
“哼,你来管我?”周诏嗓门越发大了,“老子管你还差不多!你个臭小子,说是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带出来给老子看看啊?都这般大了,连个媳妇没有,让老子以后下去怎么面对你娘!”
周楚暮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却是垂下了眼睛,唇边笑意也收敛起来,他轻声道:“她才不在意我如何呢。”
“诶,对了,林方家女儿是不是和你差不多大?”周诏半醉半醒,摇头晃脑的只能记得些旧事,“不,不行,人家早就定了亲的。”
“定亲?”周楚暮微一挑眉,“林耀辰的妹妹吗?”
“对,林耀辰的龙凤胎妹妹,叫什么……蓝鸟?”周诏蹙眉,“林方为什么给女儿起这种名字?”
周楚暮:“……父亲你说她定亲了?是和谁?”
“就,余家那小子啊!”周诏说着,打了个打哈欠,“娃娃亲,你没机会的,老子再帮你看看,还有谁家女娃娃比较好些……”
周诏说着,已经是醉的睁不开眼,再片刻,便啪的一下倒仰倒在椅背上,傻傻笑起来:“阿楚,我没喝多,真的,就一杯,真的就喝了一杯……阿楚,你别生气……”
伴随着周诏的醉语,周楚暮仰头将杯中酒喝光,心中却渐渐升起一丝疑惑。
余家小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