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鸾一时简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澜,喃喃:“什么殁了?”她倒头继续往床上睡去,“一定是我听错了,我还没睡醒。”
“主子!”
安澜微微提高了一下声音,又带着无限叹息压低了下来,“婉妃……晚上忽然大出血,人没救回来,现在已经……没了。”
林青鸾愣愣看了安澜片刻,忽然坐起身来:“怎么回事!”
婉妃殁了。
身为四妃之一,那定是愉美人这样的妃嫔无法比拟的,尤其是她身后还站着胡家,如今又怀了身孕。
现在说没就没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便是林青鸾刚醒来,也知道这将酝酿多大的风波。
她连绾发的时间都没有,急匆匆赶了过去。
坤宁宫离的比较近,林青鸾进去时翟含景已经在了。
她匆匆问道:“怎么回事?”
话未得到回答,里面却传来一声长长的哀鸣,大约是夜色加持,那哀鸣竟不似人声,格外渗人。
几个宫女都缩了缩脖子,翟含景也有些不自在的捋了捋小臂:“……是贤嫔在哭,本宫来的时候她便这般了。”
“贤嫔……”林青鸾一怔,继而无奈的想起这宫里还有一人,“二公主呢?”
“还未安排。”有宫人答道。
林青鸾看了看翟含景,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她又按了按额角:“先送去和三公主住在一起吧,顺便告诉云妃、文妃和婉妃,她三人都有着身子,先休息,明日再过来吧。”
说着,林青鸾也在观察着翟含景的表情。
当着皇后的面这般下命令,若是从前的翟含景,只怕明知不该,也会很是不悦的样子。
但今晚的翟含景却只是默默,只别过脸去不肯看她。
林青鸾心中生疑,但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在意。
她匆匆进了寝殿,想去看看婉妃,却被人拦住了。
刘院判和古太医都在,不仅如此,古太医脸上还有伤,一看便是被长指甲划出来的,长长一道血痕,很是吓人。
林青鸾不由皱眉,古太医苦笑着行礼道:“惊扰娘娘了,臣仪表不整,实在惭愧。”
“到底怎么了?”林青鸾问道。
刘院判代古太医回道:“贤嫔娘娘情绪失控,不许人靠近婉妃娘娘,也不愿意听那些……实话,挣扎实挠到了古太医的脸。”
林青鸾微微怔然:“贤嫔在里面?”
“是……贤嫔娘娘病症还未好,这会儿又受了刺激,抱着婉妃娘娘不许任何人靠近……”刘院判也很是为难。
主要是,殿里的场景实在有些骇人。
婉妃原就有孕,如今因出血小产身亡,那床铺上 的血如今却都染在了贤嫔身上,两个人几乎都蹭了满身的血,偏贤嫔又哭又叫,模样格外吓人。
也因此,他二人才冒死拦住了皇贵妃的路,唯恐这一幕吓到皇贵妃。
林青鸾也猜到一些,而且,她比其余人更明白贤嫔和婉妃的关系……
若她没猜错的话,婉妃并不是贤嫔叔伯家是堂妹,而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至于为何顶了别人的名头进宫,林青鸾并不晓得,但是回忆过往种种,林青鸾也能猜到她姐妹二人定关系非常。
原本在深宫中有亲姐妹相互扶持是很好的事情,偏贤嫔当时一步走错,被逼着装疯,而婉妃大约是为了维护姐姐,不愿家中再进入,才强行用药怀孕,结果落了今日这般一尸两命的结局。
这种情况,如何能不让人戚戚然。
林青鸾心中哀叹,也不想再进去打扰那姐妹二人。
翟含景也走了进来,正好这会儿贤嫔又长长的哭了一声,众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体,翟含景也停住了脚步,没再要进去。
“为什么会忽然出血小产?”林青鸾蹙眉问道,“原因呢?总该有的吧?”
“这,回皇贵妃娘娘,婉妃小产来势汹汹,臣等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无法挽回……”刘院判低着头,“便是开了足量的止血药,也未能止住,婉妃娘娘她……去的很快。”
“哦?古太医,你一直是为婉妃娘娘保胎的人,今日之事,你怎么说?”林青鸾的目光投向另外一个人。
刚刚只被古太医脸上的血迹吸引了目光,这会儿再细看,却能清楚看到古太医额头上的细汗。
是累的,还是怕的?
林青鸾不动声色的眯了下眼睛,忽然想起前几日宫女口中的流言。
一瞬间,林青鸾明白了很多。
从上次小产后便淋漓不尽的身体,不过一个月便有孕的消息,期间宫女闻到的、带些腥气的药物……
她沉沉开口:“婉妃是用什么法子怀上龙胎的?”
刘太医满目茫然,古太医却是浑身颤抖,额头上的汗更细密了。
“古太医,本宫在问你话!你是想在这里回,还是想去刑部大牢里回?”林青鸾气势全出,直直看向那忍不住擦汗的古太医。
古太医却是双膝一弯,“啪”的就跪了下去:“臣……有罪……”
翟含景便是再能忍,但当着面林青鸾便视她若无物,这般强势的把控了整场,她如何能忍得?
抢在林青鸾之前,翟含景沉声训斥道:“这期间到底有何隐情?婉妃的胎是怎么回事,今晚又是怎么回事,古太医,你还不一一说清楚?”
“臣……臣……”古太医唇瓣翕动,却是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却不能说清楚。
翟含景再次发难:“怎么?难道非得请皇上过来,你才肯开口吗?”
“朕到了。说。”
简单几个字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一袭黄色寝衣的上官冽。
他大约来的很是匆忙,靴子都没来得急换上外出硬底的,进来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就吓的几乎昏厥的古太医见皇上竟然也来了,当即两眼一翻就要厥过去,还是林青鸾喊道:“不许他晕!把他给本宫泼醒!”
旁边的刘太医不必冷茶去泼,抬手掐在古太医人中处,硬生生将人掐了回来。
“皇上,皇上……”古太医茫然四顾,偏此时,贤嫔长哀的声音又传来。
他眼睛一闭,再想想着满宫中已经无人可以帮他说话,再隐瞒下去,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反正婉妃已死,他便是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她,谁又能知道?
“臣……有罪……”古太医颤巍巍开口,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