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雨势越来越大,大军在泥沼中奔行。
大颗大颗的雨滴宛如葡萄打在身上。
蓑衣和斗笠已经挡不住这狂风暴雨了,脸颊生疼,全身变得冰凉,唯有这毫不止歇的奔跑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终于到了。
从长沙到罗县,攻占乌林,渡江到夏口,再走陆路到湖阳,夜袭隆中,直奔至此。历时八天,跨越大半个荆州,1500多里,终于来到了襄阳城下。
这样的风雨,城墙上早没有了人值守。
士兵们躲进城楼里,点上灯火,也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玩闹。
在道路的尽头,季书从树丛里探出头来,他大口的喘息着,感觉这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他的眼睛却在黑暗中闪动着明亮的光彩。
“蒋钦、魏延,你们二人分别带领100精兵从左右两边的城墙爬上去,拿下城楼,打开城门!”
“是!”
“是!”
没过多久,蒋钦、魏延就带着2支队伍悄悄摸了上去。走到无遮无掩的道路上,越过护城河,摸到城墙下。
这时,但凡城楼上有人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一片黑影,偷袭或许会变成争分夺秒的强攻。
但是夜色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发现异常。
很顺利。
看着眼前的襄阳,背靠着厚实的城墙,魏延有些激动。
他从没打过这样的仗。投身在刘表麾下,原本是想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事业,谁想到整天无所事事,被同僚们拉着喝酒赌博,还要拍马屁、送礼、拉关系。
这让魏延恶心到感觉自己的刀都已经生锈了。
摘取斗笠和蓑衣这些累赘,冰冷的雨打在脸上绽放成花。这才是他想要的战争。
取出飞爪,用力地甩着圈,抛出去。
飞爪冲向夜空,落下,勾住了墙垛。
用力狠狠地拉了一拉,很结实。
魏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不过羽林军的士兵似乎早已习惯这个叫“飞爪”的东西了。
一名士兵上前半步对魏延说道。
“将军,我先上!”
魏延有些惊讶,这是担心他不知道怎么用么?
看到对面蒋钦已经爬上去了,魏延没说话,拽紧绳索也第一个爬了上去。
大雨增加了行动的隐蔽性,掩盖了所有声响,但也让攀爬的难度加大了。
但这对于魏延来说并不算什么,踩着湿滑的墙面前行,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墙垛,猛然一使劲就让身体登上了城墙。
左右看了看,寂静无人。魏延回头看下去,见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士兵已经爬到了近前,他伸出一只手。
士兵也抓住他的手,魏延用力一拉,又一个人登上了襄阳的城墙。
差不多已经20个人了,魏延使了个眼色,拔出背后的刀轻轻走向城楼,士兵们会意地紧随其后。
对面的蒋钦也开始行动了,两支队伍错开,一前一后包围了城楼的两扇大门。
轻轻推开大门,有些士兵在打盹,有些士兵在喝酒。
四目相对,汉军明显愣了一下。
但魏延可没有功夫陪他发愣,他直接挥刀砍向了最近的一个士兵,鲜血喷射到墙上,绘成一幅惊悚的画卷。
寒气窜上头顶,汉军士兵整个肩膀都吓得猛然向上一抖,他们尖叫道。
“敌,敌袭!敌袭!”
一些打盹的汉军被惊醒还有些犯迷糊,但前后蜂拥而入的江东军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许多汉军在错愕中看着透胸而过的利刃,睁大着眼睛又睡了下去。
这份悲鸣在大雨中有些嘈杂,但还是没有惊动城下的军营。
砰!
一些士兵撞开窗滚了出去,外面是不断爬上城头向这里杀来的江东军。
他们浑身冻僵,绝望又歇斯底里地大喊。
“敌袭!敌袭!”
然后利刃加身,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这片绝望的呐喊在空旷的静夜里传了很远很远。
城下附近的一处军营,一队值夜的士兵疑惑地走出营门张望。
“赶快下去打开城门!”
魏延拿着一副弓箭走出城楼,张弓就是一箭。
嗖!
长长的箭矢离开弓弦,像是瞬间消失了一般。
锐利的箭头刺破雨滴,穿越时空。
磅礴的大雨中,白色的水花在空中画出了一条轨迹。
叮!
箭头刺穿衣甲,撕裂血肉,钉在地面上。
两具尸体应声而倒。
魏延转头看去,蒋钦手上的弓弦也还在打颤。
两人相视一笑。
值夜的那一队士兵则是如梦方醒,看着倒下的两具尸体,看着城头上人影憧憧。仿佛阎罗的锁链已经挂到了脖子上,他们不敢上前拼杀,而是转身就往军营里跑。
“江东军杀进城来了!”
“江东军杀进城来了!”
数十人的人大喊惊醒了这座城市,城门下的军营转眼间就变成了喧哗的菜市场。
成群结队的汉军从军营里杀了出来,直奔城门。
可惜太迟了。
吱~~
城门轰然大开。
季书在城楼上厮杀起来时,就下令剩下的士兵冲向了城门,此刻早已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江东军蜂拥而入。
襄阳只有3千守军,每一处城门又只有500人,先前城楼上已经损失了数十人,剩下400多人如何能抵挡如狼似虎的江东军?
汉军很快败退,襄阳城西门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