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联军探部又传来有关洛阳八月底到十月底惊天动地的重要信报:
袁绍再三劝说何进便于此决之,何进不许。
袁绍又作书告诸州郡,诈宣何进之意,使捕案中官亲属。
何进谋划了许多日,颇感泄气,宦官惧而思变。
张让养子太医令张奉之妻乃何太后之妹也,张让向子妇叩头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远离宫殿,情怀恋恋,愿复一入直,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颜色,然后退就沟壑,死不恨矣!“
子妇言于太后母舞阳君,舞阳君入白太后,乃诏诸常侍皆复入宫值班。
八月二十五日(公元189年9月22日),何进入长乐宫,向太后请尽诛诸常侍。
中常侍张让、段珪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突然入长乐宫,此意何为?难道从前窦武之事竟再起?“
于是,张让使人潜听何进与何太后的对话,完全听闻到何进其语。
张让、段珪、毕岚乃率其党徒数十人持兵器私自从侧门入宫,在嘉德殿前两侧埋下伏兵。
何进从长乐宫出来,宦官诈以何太后诏召何进入坐朝廷中枢嘉德殿。
何进一踏上嘉德殿省阁(门)前,张让等持剑围上来,斥诘何进曰:“天下大乱,亦非独吾等罪也。先帝尝与何太后不愉快,几至成败,吾等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托卿门户尔。今汝乃欲灭吾等种族,不亦太过份甚乎?!“
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剑斩何进于嘉德殿前。
中常侍张让、段珪等作伪诏,以与宦官关系密切的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河南尹王允不让权。
尚书卢植、单飏、胡腾等得诏板,疑之,曰:“请大将军出共议。“
胡腾曾收留窦武的孙子窦辅。
中黄门以何进头颅掷与诸尚书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
何进部曲将吴匡、张璋在外,闻何进被害,欲引兵入宫,宫门闭。
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吴匡部众用刀斧猛砍宫门攻之,中黄门持兵器守阁。
会日暮,袁术因烧南宫青琐门,欲以胁出张让等。
张让等入见太后,言大将军兵反,烧宫,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劫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
尚书卢植执戈于阁道窗下,数次仰视段珪,段珪惧怕,乃释放太后,太后入阁,得以逃离宦官掌控。
袁绍与叔父太傅兼参录尚书事袁隗矫诏(伪造皇帝诏书)召来樊陵、许相,斩之。
袁绍及何苗引兵屯朱雀阙下,捕得中常侍赵忠等,斩之。
吴匡等素怨何苗不与何进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将军也,吏士能为报仇乎?“何进的部众皆流涕曰:“愿致死!“
吴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董旻攻杀何苗于朱雀阙下,弃其尸于苑中。死者数千。
袁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诸宦者,无少长皆杀之,凡二千余人,或有无胡须者而误死者。
袁绍进兵顺着排查各宫室,或上端门屋,以攻省内。袁绍与王匡等并力入端门,于承明堂上格杀中常侍高望等二人。
八月二十七日(公元189年9月24日),张让、段珪等困迫,于是拥着少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步出谷门。
夜,至小平津,六玺不自随,公卿无得从者,唯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夜尾随至河上。
闵贡厉声质责张让等,且曰:“今不速死,吾将杀汝!“因手剑斩数人。
张让等惶怖,叉手再拜,叩头向少帝辞曰:“臣等死,陛下自爱!“遂投河而死。
闵贡扶少帝与陈留王夜里逐随萤光向南步行,欲还宫,行数里,得民家露车,共乘之,至雒舍止。
次日,少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稍有至者。
董卓至显阳苑,远见火起,知有变,引兵急进;尚未天明,到达城西,闻少帝在北,于是与公卿往奉迎于北芒阪下。
少帝见董卓领兵卒至,恐怖涕泣。群公谓董卓曰:“有诏却兵。“
董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
董卓问少帝,少帝紧张,语不明。
董卓改与陈留王语,问祸乱起因和过程,陈留王从容应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董卓大喜。
河南尹王允派来护架的二百兵卒也赶到,随董卓军一起护送。
当日,少帝还宫,赦天下,改元光熹为昭宁。迁护驾有功者河南中部掾闵贡为郎中,封都亭侯。
传国玉玺失踪,其余御用六玺皆找到了。
六玺,皆用白玉刻成,螭虎纽,用武都紫泥封。一曰皇帝行玺,用于封国;二曰皇帝之玺,用于赐诸王侯;三曰皇帝信玺,用于发兵;四曰天子行玺,用于召大臣;五曰天子之玺,用于策封外国君主;六曰天子信玺,用于祭天地鬼神。
朝廷以武猛都尉丁原为执金吾。
骑都尉鲍信自泰山募兵一千适至,说袁绍曰:“董卓拥强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乃其新至疲劳,袭之,可擒也!“
袁绍畏惧董卓,不敢发。鲍信乃引兵还乡兖州泰山郡。
董卓入洛阳的部军,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恐不为远近所服。
于是,四、五日内,总是在夜里使兵马潜出城中军营去洛阳城外。明日一早,乃大陈旌鼓入城而还,使洛阳朝野以为有无穷无尽的西凉兵马复至。
然而洛阳城中无人知晓董卓有多少兵马。
不久,何进及弟何苗部曲皆归于董卓,董卓又阴使丁原部曲司马五原郡九原县人吕布杀丁原而并其众,董卓兵于是大盛。
丁原曾命并州从事张辽往赴京城,何进当时遣张辽往河北募兵,共得千余人。
待募兵还京,何进已亡,张辽所领兵尽归董卓所有,董卓划归吕布部。
董卓又讽朝廷,以久雨为由,策免司空刘弘,而自代之。
当初,蔡邕徙朔方,会赦得还。并州五原太守王智,中常侍王甫之弟也,奏蔡邕谤讪朝廷;蔡邕遂亡命江海,积十二年,董卓闻其名而辟之,称疾不就。
董卓怒骂道:“吾能诛人!“
蔡邕惧而应命,到,署祭酒,董卓甚为敬重。接着举高第,三日之间,周历三台,直迁为侍中。
董卓初见陈留王,陈留王对答如流,毫不惊恐,于是认为陈留王乃贤王,且为董太后所养。据传董卓自以与太后同姓同族,于是有了废少帝立陈留王之意。
朝会上,董卓谓袁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欲立之,为能胜史侯否?人有小智大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刘氏种不足复遗!“
袁绍曰:“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
董卓按剑叱袁绍曰:“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吾!吾欲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
袁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引佩刀,双手握刀柄作揖,径自出走。
董卓以新至,见袁绍乃大家子弟,故不敢害。
袁绍悬何进所授的节符于上东门城楼上,逃出洛阳。
八月三十日(公元189年9月27日)(注《资治通鉴》写为九月可能有误),董卓大会百僚,奋首而言曰:“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
公卿以下皆惶恐,莫敢对。
董卓又高声言道:“昔霍光定策,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事!“在坐者均震动。
尚书卢植独曰:“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余,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春秋,行无失德,非前事之比也。“
董卓大怒,罢坐,要杀卢植,蔡邕为之求请。
议郎彭伯亦谏董卓曰:“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
董卓乃止,但免去卢植官职。
不久,卢植以年老身体不适为由,请求返回家乡幽州涿郡涿县。
待董卓批准后,卢植便走小路离开洛阳,董卓果然派人追杀而不及。据传,卢植逃走,隐居在幽州上谷郡宁县护乌桓校尉大营附近,不问世事。
护乌桓校尉为并州太原郡人令狐君,名不详。
董卓以废立议示太傅袁隗,袁隗认同。袁绍弃官逃亡,据传去了冀州勃海郡。
九月一日(公元189年9月28日),董卓复会群僚于崇德前殿,以皇帝在丧,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为由,胁迫何太后策废少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
尚书丁宫主持废立仪式,太傅袁隗解除少帝刘辩玉玺印绶,双手奉交给陈留王刘协,扶少帝刘辩下殿,然后扶刘协上帝座正式登基。
何太后哽涕,群臣含悲,莫敢言者。
董卓又议:“何太后欺压逼迫永乐宫董太皇太后,至令忧死,乃逆妇姑之礼也。“
于是,迁何太后于永安宫。
赦天下,改元昭宁为永汉。
据传闻,天下各郡县都在杀宦官和其家族为官者。
九月三日(公元189年9月30日),董卓鸩杀何太后,董卓不允许朝廷为何太后举办丧礼,公卿以下不布服,会葬,素衣而已。
只让帝刘协到洛阳城内奉常亭表示哀悼,公卿大臣穿白衣上朝三天。
董卓又发何苗棺,出其尸,支解节断,弃于道边;杀何苗母舞阳君,弃尸于苑枳落中。
诏除公卿以下子弟为郎,以补宦官之职,侍于殿上。
九月十二日(公元189年10月9日),以太尉兼幽州牧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襄贲县为徐州东海郡的一个县,接壤刘虞的家乡,同郡郯县。
董卓自为太尉,领前将军事,加节传、斧钺、虎贲,更封郿侯。
之前董卓为斄乡侯,属于乡侯,这次封为郿县县侯。
郿县又恰是皇甫嵩重兵驻扎之地,也是皇甫嵩面对联军的前线。
九月十三日(公元189年10月10日),以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洛阳令司马防转任治书御史,都尉诸于继任洛阳令。
九月二十一日(公元189年10月18日),征召握有兵权的豫州牧关内侯黄琬入朝为司徒。
以河南尹王允为太仆,王允次兄王懋(mao)为侍中。
袁术从虎贲中郎将转任河南尹。汉阳太守金旋入朝为议郎。
樊煜继任汉阳太守,仍在武都郡下辨县临时的汉阳郡府办公务。
董卓率司徒黄琬、司空杨彪诸公卿一同携带斩人的刑具鈇锧到朝堂上书,追理受害的陈蕃、窦武及同人,全部恢复其爵位,遣使吊祠,提拔其子孙为官。
自六月至九月一直阴雨绵绵。
冬,十月三日(公元189年10月29日),葬灵思何太后。董卓趁开启灵帝的陵墓文陵下葬灵思何太后时,使人悉取墓中所藏珍宝。
最初,南单于于扶罗既立,部落人杀其父者遂叛,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扶罗上奏朝廷提请诉讼。
恰灵帝崩,天下大乱,朝廷无暇顾及于扶罗的诉讼。
于扶罗军面临断饷断粮的境地。于扶罗于是率数千骑部众与郭太的白波军合兵寇并州太原郡,又攻陷司隶河东郡县,河东郡众多庶民逃往三辅。
董卓遣其将牛辅从陕县过黄河进入河东郡击之,不胜。牛辅退回黄河南岸的陕县董卓军大本营。
时庶民皆聚拢在坞堡等内自保,于扶罗军劫掠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攻坞堡、庄苑时兵卒多有挫伤。
于扶罗又想回归原部落,但原部落人不接受,于扶罗乃屯于河东郡中部的平阳县。
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上位一年而病死,南匈奴王庭于是空着王位,暂以老王行部落事,也不接纳于扶罗回来继王位。
看完信报,韩遂惊呆了。大将军何进死了!前将军董卓进京把持了朝政!
何进竟然如此呆木,一切都是袁绍一伙人事先设好的局。
只是袁绍看走眼了董卓,认为董卓是亲袁家的将领,竭力引入京师。
袁绍原想用外戚何进家族与宦官火并,再用董卓军灭掉何家,袁家就控制了朝廷。不曾想董卓进京掌权后翻脸不认袁家。
误天下者袁绍矣!
新任洛阳令诸于曾为韩遂在洛阳读太学时的《毛诗》班的同窗,韩遂写信交给探部带给诸于,希建立联络。
董卓给窦武平反,对在陇西狄道的宝统(窦统)来说定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可重返洛阳为官。韩遂马上写信通知宝统。
数天后,宝统回信,表示已年过六旬,不看好时局,不愿入朝为官了。但可恢复“窦”姓了,不再称“宝”姓。
此事在凉州望族中引起不小的震动,当年紧锢之祸的逃犯竟然藏在狄道。
听闻宝统就是前雁门太守窦统,窦琼英是大将军窦武之妹,很多望族前来拜访,窦家着实风光起来。
韩遂又给联军各部首领去信:
联军的原目的是铲除遍布朝野的宦官及其族人、同流合污之辈,等朝廷大赦,率凉州子民重归大汉。
天下宦官及家族为官者已诛尽,原目的已达到,天下再无宦官。
故联军新目的更改为等待朝廷大赦,待明君贤臣主持朝政,率凉州子民重归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