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咳嗽声,布裙木钗女子用力呼吸着冬日里寒冷的空气,胸脯上下起伏,又是一幅难以忘怀的盛景。
本是三九寒天,升起一层薄雾的金水河畔,却有了一丝春意。
倘若是一名宦官从这里路过,净过身了,免不了都会心生躁动,正常男人更加心猿意马,这辈子对金水河畔的盛景念念不忘。
李冕放开了手臂,任由她坐在冰凉刺屁股蛋的地面上,后退了几步,好心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呜......”
布裙木钗女子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束紧胸前牡丹,襦裙里的红肚兜带子已经崩裂了,没法继续束缚了。
俏脸上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珍珠,‘吧嗒吧嗒’落的更快了,又急又是委屈。
李冕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解开圆领袍的盘扣,脱下来拿在手里。
没有靠近布裙木钗女子,孤男寡女共处金水河畔,免得产生了误会,隔了几步远的距离,扔了过去。
缎匹做的圆领袍较轻,顺着寒风一吹,落在布裙木钗女子身上,看起来就像是情郎在冬天给她披在了一件圆领袍防寒。
布裙木钗女子突然抽噎着不哭了,瞪圆了一双好看的秋水眸子。
四下里没人,如果登徒子生出了歹意,守了多年的清白就毁了,哪里还有脸面活着,不如直接投河自尽。
布裙木钗女子花容失色,急忙从冰凉地面站了起来,靠近了金水河畔:“你...你别过来,不然奴家就投河了。”
说话的同时,布裙木钗女子的一只绣花鞋已经伸到了河边,一只脚站在河畔边缘,纤细手掌扒着金水河畔的柳树,戒备的望着李冕。
只要他敢靠近一步,立即跳进金水河里。
以当前的三九寒天,掉进了寒冷刺骨的金水河里,不被河水淹死,也会冻死在水里。
李冕本就没有靠近她的意思,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向后走去,沿着原路返回,准备一路小跑前往什刹海附近的府里,顺便打熬身体了。
布裙木钗女子紧张不已的盯着高大身影离开,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乱糟糟,没有注意到披在婀娜身子上的圆领袍是那名登徒子的衣服。
当做毡毯披在身前,勉强挡住了盛开牡丹,牵着小毛驴赶紧离开了。
寒风吹拂,卷起了金水河河面的轻薄雾气,像是游船画舫里的清倌人在起舞,倒是一处难得的景色。
“还挺冷的,早知道就不把圆领袍给她了。”
李冕没有心情欣赏景色,里面穿着一件厚实的绸袄,平时御寒没有问题,被冬风一吹,显得格外寒冷了,只能放慢了奔跑的步伐。
好在跑了一段路以后,身体渐暖,不再感到寒冷了。
不过寒风扑面,吹得鼻头发红了。
“呀.......”
布裙木钗女子在金水河畔心慌意乱的走了一段路,突然注意到了圆领袍是那人的衣服,不是她常穿的襦裙。
又想到自己被一名大户人家公子惊扰了以后,大户人家公子骑着骏马跑了,没有骑马的那人好心救了她,还送了圆领袍。
错怪了好人,一切都是那名骑马公子的错。
布裙木钗女子心里内疚,立即牵着小毛驴折返了回去,秋水眸子四处寻找,却没了那人的身影:“奴家应该询问公子家住哪里,把衣服清洗过后还回去。”
京城很大,这辈子不知道是否有缘再次见到了。
布裙木钗女子又是遗憾又是内疚的离开了,心生感伤,唱出了略带离别之伤的昆山腔。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李冕还没走回府里,迎面走来了一堆人,神色焦急的在金水河畔寻人。
雉奴提着鹅黄色襦裙裙角,脸蛋上全是急色,身后跟着府里的仆役,一个个挎刀持棒,行色匆匆的赶来。
“姑爷!”
雉奴惊喜的喊了一声,放下了提着裙角的小手,拍了拍胸脯:“马儿独自跑回了厩房,吓死奴婢了,还以为姑爷掉进了金水河...呸呸...姑爷运道好,怎会有这等意外。”
李冕见她拍着胸脯的举动,不由自主想起了牡丹盛开的盛景,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又见到雉奴自顾自的在那‘呸呸’,嘀嘀咕咕,念叨自己说错了话。
李冕笑了起来,继续慢跑着赶回府里,耳边时不时传来游船画舫里清倌人琵琶小曲的渺渺唱腔,总算是驱散了牡丹盛景。
只是在这其中掺杂了一股吴侬软语的软糯昆山腔。
再次想起了一口软糯嗓音的骑驴小娘子,以及生平罕见的胸前罗裳崩裂。
印象过于深刻,见了一次便难以忘怀了。
李冕回头看了一眼,哑然失笑了:“偶遇罢了,又没留下住址,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很难说了。”
忘不掉,便不忘了。
总有些人和事见了一面就忘不了了,闲下来细细一想,却也是一件趣味。
一路跑回了校场。
李冕走到朱漆兰锜旁拿下来一张鹊画弓,试了试弓力,大约在二石左右。
属于军中锐士所用弓弩,不是一般官员府邸里当做装饰的样子货。
自己的骑术和箭术苦练多年,极为精湛,甚至是让大官商感到惊艳,当做结识大官商的敲门砖。
当前的身体是个读书人身子骨,勉强拉开弓弦没有问题,往后要勤加打熬身体了,早日达到矫健的地步。
雉奴惊奇的问道:“姑爷还会弓马骑射,是个了不得的文武双全解元公呐,赶紧射两箭,让公主知道姑爷多会射。”
李冕调动膂力搭上箭矢,正准备射出一箭,听到雉奴这话,差点闪了老腰,只能踉跄着收回了弓箭。
李冕回头看了一眼雉奴,脸蛋雀跃,手掌伸进了苏绣绣囊里拿出了一颗蜜饯,就等着射出箭矢再吃掉。
迷迷糊糊,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大的歧义。
绣房的柳条窗格随着李冕弯弓搭箭,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细缝。
就在雉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条窗格突然颤了一下。
很快又静止了,只不过随着颤抖,细缝比起往常大了一些。
李冕收拢了情绪,再次弯弓搭箭,屏住呼吸,射向了一百步以外的箭靶。
“砰!”
一道闷响过后,箭矢正中靶心。
“姑爷射中啦。”
雉奴赶紧把蜜饯塞进了嘴里,欢呼了一声,拎着鹅黄色襦裙跑了过去:“射中的还是靶心,公主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姑爷是个能文能武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