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李定国的养济院兄弟,有一口吃的就成,彻底把这条命卖给了驸马李冕。
贺锦和老回回的兄弟就不一样了,除了吃喝以外,也想着赚了一些银子。
凡是跟着来到草场院的漕工和灶户,全都是亡命徒,舍了自己这条性命不要,只求让家里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贺锦、老回回两人平时闹得再凶,碰到了涉及各自兄弟的安排,又开始同气连枝了。
贺锦收起了手里的白纸扇,眼巴巴的看着李冕,按耐不住的询问道:“东家准备把草场院赚来的银子,全都交给了宫里,学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要养活一帮兄弟,不知道这些兄弟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李冕终于等来了这句话,观察了三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李定国是一脸的不在意,反正过去的日子已经够苦了,还能比现在更苦不成?
只要有一口吃的,他和养济院的兄弟就会踏踏实实的守住娼妓赌坊。
贺锦、老回回两人就不同了,考虑的东西更多,只有切实的银利,才能维系一个牢不可破的关系。
草场院最大的银利是娼妓和赌坊,赚来的银子全都交给了宫里,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买卖,可以养活草场院的数百张嗷嗷待哺的嘴。
还不是数百张嘴那么简单,而是数百个家庭。
李冕早就想好了,既然做出了上缴所有银子的决定,提前想好了草场院众人的活路。
孙传庭听到了贺锦的询问,不再四处打量了,左瞧右看,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他今天跟着一起过来,只为了一件事,想要见识李冕的收尾手段。
他在过来以前,帮着李冕想了很多收尾手段,全都是不尽人意。
倒是可以赚来一些银子,最多养活几十人,远远不够填补数百张嘴的银子。
孙传庭可以想到最有用的法子,借着娼妓赌坊的便利,贩卖虾须丸、百战膏等滋补的壮阳药。
销路应该不错,可以赚来很多银子。
孙传庭要仔细珠算过,即便是借着娼妓赌坊做一些贩卖壮阳药的赚钱买卖,依旧是养不活数百人。
他的这个忧虑,也是众多衙门等着看李冕笑话的地方,只顾着巴结嘉祯皇帝了,做出的决定一点也不切合真实情况。
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李冕强占了的娼妓赌坊,只会不战自溃。
没有足够的银子养家,那些漕工灶户再是有情义,也得为家里考虑。
等到一个月以后,漕工灶户只会陆陆续续离开草场院,重新拾起过去的营生,赚来银子养活一家老小。
等到那个时候,便是李冕最为虚弱的时候,也是京城里众多衙门出手的好时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夺回草场院了。
到那个时候,李冕这段时间以来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都成了一场空。
万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草场院,坐在柳泉居的二楼雅间,站在廊栏附近,看向了老槐树。
在他旁边,还坐着大理寺寺丞田维嘉,御马监四卫营的千户孙守廉。
除了还在诏狱里饱受折磨的卢光祖,曾经前往什刹海,用各自手里的权利也逼迫长平公主的官员,再一次聚齐了。
万安没有了当初在三座门时的惶恐,又恢复了都察院御史该有的官威:“李冕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等到一个月以后,事情不是甩了草场院就能解决的了。等到那个时候,想甩都甩不掉了。”
孙守廉被人拿捏了把柄,还是贩卖私盐的把柄,心里恨死了李冕:“等到那个时候,草场院再一次回到了咱们的手里,由京城里的各个衙门掌控。每年孝敬给宫里的五十万两银子,还得一分不少,却不是由咱们来孝敬了。谁在陛下面前就夸下了海口,谁给送上去,陛下也只会找李冕索要五十万两银子。”
说到这里,万安、田维嘉、孙守廉三人全都是会心一笑,似乎看到李冕拿不出五十万两银子的光景了。
嘉祯皇帝是个挺爱财的天子,无论李冕在那封奏章里许诺了再多好处,只要拿不出来五十六万两银子,一切全都是一纸空谈。
李冕不仅无功,还有天大的罪过,恐怕保不住驸马的名头了。
田维嘉摇了摇头,看向那位寒门驸马充满了厌恶:“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泥腿子,陡然暴富了,自以为是的开始指点江山,帮着长平公主出头。殊不知,等到他见识到了陛下的龙颜大怒,估计保不住驸马了身份,还会连累长平公主了。”
说到这里,田维嘉倒是帮他想了一个主意:“当然了,也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李冕给草场院的数百张嘴找到一条活路,便可以轻松解决一个月后的危难。”
“哈哈。”
“哈哈。”
“哈哈。”
这话刚说完,立即引起了三人的大笑,全都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刚才那句给数百人找来一条活路,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李冕把娼妓赌坊赚来的所有银子,全都孝敬给了宫里,哪里还能找来养活数百人的营生。
养活几十人倒是有法子,养活数百人可就难如登天了。
除非是让这数百人全都吃上一份皇粮,要么是穿上一身官衣,要么全都成为皇庄里的佃户我。
万安、田维嘉、孙守廉三人只是想了想,很快就掐灭了唯二可以解决数百人营生的念头。
不说没有希望吧,那也是完全不可能。
给一两人安排一身官衣倒是可以,上哪里去找来数百人的官衣。
皇庄佃户更加做不到了,按照宫里的规矩,公主出嫁陪衬的田庄,大多是在五百亩左右。
长平公主的皇庄养活从宫里带出来的宫女都困难,更别说再去养活数百张嗷嗷待哺的嘴了。
李冕似乎只有一个关进诏狱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