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两层的宅子,两层屋檐,两侧的鹊尾式三叠马头墙上雕画着云谱兽腾,墙体白粉已兀自掉落,露出青砖。呈现破败之象,却看得出也曾家境殷实。门户不是传统木质,而是用石块堆砌。但门厅上有镂空雕花窗檐,左边喜鹊登梅,右侧则是佛手寿桃。大门厚实,应曾是朱红,此时已是晦暗灰黑,门檐上有石雕,上刻着竹林,挑檐上还有大片三角形砖雕,花纹模糊难辨,仍然端庄古朴。
门上挂了一把锁,却是新式铜锁。
刘梦龙看着那花窗发了呆,良久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戴辛所赠的那黑观音。想着这也曾是此间的物件,不由得格外睹物思人。
围着这村镇走了半天,原来各家各人的房屋尽不相同,但看来看去戴徽晨家要顺眼的多。刘梦龙直流连至天色渐晚,才独自走回到军营。只见小锤子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走动。
”怎么了?“
”新的师长刚刚来看望,你不在,我就有些着急。“
原来部队又要出发了,几个炮兵营重新休整了一番。重伤兵继续留在这里养护,其余都要跟着开到武汉去。刘梦龙之前还会揣测推演,现在早已麻木。只是顺应着自己改变不了的潮流随遇而安。小锤子身体还没恢复,所以不用出征,但刘梦龙已经无大碍,他和石虎归了队。与小锤子告别后,登上南下的卡车。他们要到蚌埠去集结,再转火车去武汉。
两个月后,小锤子听广播点名,急忙走出军营,看见戴安云站在门口。
“小锤子?”
“安云小兄弟,你怎么来了?”
“我……这里是我家啊。”
“你家?怎么才来啊?”小锤子笑着说。20岁的戴安云的身高已经超过他近一个头,但稚气的脸庞没有什么变化。
“我昨天刚回来。”
“你不呆在自己家,成天跑来跑去的。”
“我念书啊。”
“念书真好,不用打仗。”
戴安云笑了笑,他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里看。”小锤子,梦龙哥呢?“
”原来你是来找营长的。他走了啊。”
“走了?”戴安云白皙的脸微红,伸出双手抓住小锤子的肩膀。
“痛,痛。轻点。”小锤子咧着牙齿吸气说。”营长已经调拨去了武汉,另一个战区了。“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快两个月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营长在这里?还寻到这来,真了不得。”
戴安云一脸失望。他刚回到家,村口药铺的掌柜就告诉自己一个姓刘的军官前来拜访过。他听他的描述就猜出来是刘梦龙。
“小锤子,走,我带你吃饭去。”
“得了小兄弟,还是我请你吃吧。”
戴安云挽着他的肩膀,他又疼得裂开嘴,嘶嘶的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