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极为兴奋,当一架又一架的运输机被击伤后,天空上满是打开降落伞的空降兵,其中一些低空投放的空降兵和机组人员,来不及跳伞,或者跳伞后没来得及打开降落伞便摔得粉身碎骨。指导员开始发布”自由射击“的命令,到处都是飞舞的曳光弹和子弹。待最后一架运输机飞离阵地,廖立即下命令把所有的防空炮和高射武器全部推送到防空洞里,防止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反扑。
果然,十几架f4u和f86从边沿避开了伞兵,开辟射击视线,对防空阵地发射了大量的火箭弹。有几个射手没听到撤退的命令,依然心无旁骛地专注射击,被指导员冲上去一脚踢在屁股上,然后招呼旁边的战士脱下衣服抱着滚烫的机枪,往坑道里抬。来不及撤离的被干部们扯着衣服跑进洞里,他们从防空洞的气孔里看见三架战斗轰炸机俯冲了下来,航炮把枪架打得火光四溅。好几个战士有条不紊地把搬进去的机枪在坑道里架起来,从洞口开始朝飞机射击。其中一架飞机朝空空如也的高射机枪架发射完火箭弹后,显然发现了坑道口,但这时不能转向的航炮射击角度已经没有了,他只能调整飞机飞行方向,于是他打算转一个大弯从西面绕回来。但这时已经晚了,这几名战士的机枪依载弹量的优势,趁飞机大弯道把侧翼暴露出来的机会瞄准射击,坑道口的两束子弹流把那架飞机的机头打成了碎片。
此时一排绚丽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光尾,如同长剑般刺向东方,而后又一排,又一排,直打了十几轮。顾少庆更有信心了,那是喀秋莎火箭炮对地面部队进行覆盖。以美国人的打法,绝对不仅仅只是空投,他们地面部队应该已经和我方接火,坦克,步兵,装甲车,运兵车随后。这一轮火箭炮应该是冲着装甲运兵车去的。他第一个登上山顶,流弹纷飞,只好又跳入战壕。前方的战壕还有几个战士用肩膀抵着转盘机枪对敌人射击。他们面前布满了南韩士兵和美军尸体,再前方,坦克间隔开来,正边走边开火。但坦克的后方,一些士兵已经掉头撤退了,更远的后方,一片火海,火苗烧的非常高,那浓烟滚滚的顺着海风北上。又一排火箭弹击中了地方阵地,这促使幸存的坦克开始转向,掉头,在右翼和左翼的战壕里,有军号响起,几个志愿军士兵端着枪追击起来,在他们后方,成百上千的战士踏着他们地脚印,从千疮百孔地战壕里一跃而起。
戴安云走到高地的顶端时,枪声已经停歇了,几个满脸黑灰的战士沉默不语。医务兵拿着水壶给伤员喂水,挨个的检查是否仍有生命迹象。戴安云就跟在他们旁边,有些战士被烧的面目全非,有的战士残肢都找不回来,状况十分惨烈。医务兵流着眼泪一个个的检查,生怕漏掉一个。到最后清点下来,守卫高地的70多人,幸存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但直到清扫战壕,戴安云也没看见刘梦龙。
“再找找看!”顾少庆看见沉默的戴安云,又对医务兵说。
“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我们还有任务,不能再拖了。”
“你们排长的情况,你们还能记得起来吗?”顾少庆又问那几个幸存的机枪兵。
“他是三排排长,我们是五排的。”
“那还有三排的吗?”
“没……没了。”战士低下头。
“报告营长,还有三位烈士没有寻着,别的都送下去了。”
“在……在这。”戴安云对顾少庆说。众人沿着他的声音望去,他蹲在战壕里,脸朝着涵道,背朝着苍天。地上一具尸体脸上爬着蛆虫,另外半边脸却干干净净,身体还被掩埋在土里。
“来,帮忙运……运下去吧。”顾少庆走到跟前,对刘梦龙的尸体敬礼。两个医务兵上去拉走正在掘土的戴安云,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刘梦龙抬到担架上。戴安云忽然垂头背对着天空发出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