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大吃了一惊,大运帮符证道:“陆舵主难不成得了什么重症?在下碰巧认得几位妙手回春的医生,乃是当朝国医圣手,必定药到病除,此事尽管着落在我身上,陆舵主不须如此消沉”。
陆大颠笑道:“符帮主好意,陆某感激不尽,只是陆某身子骨还算硬朗,暂时用不到你这层关系”。
符证愕然道:“那陆舵主为什么说这样话来?”。
陆大颠沉吟片刻,说道:“也罢,你既然问到,我近些日收到一封书信,大伙儿不妨过目”,当下从怀中抽出,递给郝大华一桌人传阅,几人纷纷变色,郝大华更是惊呼道:“这是要变天了!”。符证阅罢,站起身来,将信摊开,说道:“这信虽短,但大伙儿一个一个瞧得慢,我替各位读来!”,当下朗声读道:“末山剑派逆贼乔鹏,十七年前趁叶盟主与恶徒闵怒相斗负伤之时,囚禁叶盟主于末山摘星峰上,自此独揽末山剑派大权,为祸武林,杀伐无度,天人共愤,叶盟主忍辱负重,终托一忠义老仆传出亲笔秘信,求救于漠北王凌风王老英雄处,王老英雄年事已高,无力剿贼,将讨贼大任托于太行派。太行派掌门彭天戈在此,以叶盟主秘信为号,昭告武林各派:凡接此书信者,即刻整顿人员,披甲戴刃,于四月十八日聚集龙鳞原,同上末山剑派诛杀逆贼乔鹏。乔贼篡逆多年,根深蒂固,必作垂死之挣,各位武林同道该当同仇敌忾,抛却生死,以全大义!——太行派掌门彭天戈”
这信读毕,举座哗然。郝大华道:”乖乖,原来如此,关于末山剑派的传言一直未曾停歇,只不过人们均言叶掌门早已死于当初和闵怒一战,是末山剑派故意隐瞒他的死讯,未料竟是乔鹏篡逆,将他囚禁起来了!我洪通帮虽然未层接到这封檄文,但大义当前,岂可袖手旁观?陆舵主要呼应起事,在下必当同往!“。
符证连连点头道:”正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一世苟安?我也愿往!“。
摩崖教端木弓也腾地站起,说道:”二位所言正是,在下虽然武艺不济,也愿和陆舵主,郝帮主,符帮主同生共死!“。
陆大颠大笑道:”妙哉,妙哉!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在座的都是有血有肉的真汉子,各位将我当作朋友,我待各位亦是不薄,还有谁愿和我一同响应太行派彭掌门的,便站起身来!“。
这话一出,有几个汉子抖抖索索站了起来,大部分人均是一言不发,满厅落针可闻,情形十分尴尬。郝大华愤然道:”怎地,大伙儿平日称兄道弟,事到临头都要做缩头乌龟?“。符证添道:”大伙儿都是响当当的汉子,生死事小,大义为大。况且咱们讨乔贼的人多势众,乔鹏纵使负隅顽抗,也不过一派之力,有什么好怕?有半点血性的便站起来,和我一起饮了这碗酒!“,一口将碗中酒饮尽,右臂一甩,将个酒碗摔得粉碎。
这时大厅中又有两三个人站了起来,余下人等仍是端坐如初,不发一言。端木弓大叫道:”咱们诛杀乔贼,乃是维护正义。叶盟主虽身陷囹圄,仍是我中原武林盟主,各位无动于衷,是不是已经被那乔贼收买?是不是要自绝于叶盟主,自绝于武林同道?“。
这时玉龙派寿月弦咳嗽一声,缓缓说道:”郝帮主,符帮主,端木教主,你们一口一口盟主,一口一个大义,我倒问问,当初太行派许一洞许老前辈在佛山结盟,广邀天下门派豪杰,有没有邀请过在座诸位?后来末山剑派叶向仓叶老前辈在末山结盟,有没有邀请过在座诸位?“
端木弓昂首道:”天下武林门派极多,岂能邀尽?寿派主,我还倒你是个是非分明,不畏生死的汉子,未料最先冷语相讥的便是你!“。
寿月弦道:”端木教主,在下是非尚算能分得,不畏生死却不敢当,更不会为了一件是非难分的事去送命。”
郝大华伸手指着寿月弦鼻子骂道:“你放着逆贼不讨,何言分得清是非?你是不是已被乔贼收买?”。
寿月弦冷笑道:“你先别扣这大帽子。咱们这些小门小派,何时入过名门大派之眼?人家不把咱们当一回事,结盟之时毫无邀约,却要咱们俯首听命,数十年前,先父听从叶盟主号召,领二百人众远征青海湖,被派去打前阵,死伤殆尽,先父也不幸沉尸湖中,事后有谁提过只言片语?”。
白浪帮沙涛腾然而起,朗声道:“不错!他们结他们的盟,要咱们名义上俯首称臣也无妨,但管他谁篡逆,管他谁做盟主,与咱们何干?大伙儿掺和这些破烂事,命送了是自己的,功成了是别人的,咱们能落着什么好处?”。
大宝寨史镖附和道:“正是这样!这讨贼檄文又没寄给咱们,是寄给陆舵主的,咱们为什么要揽这些破烂事?”。
端木弓大骂道:“你两个糊涂!大义当前,你们满嘴的功,利,好处,你们娘是不是为了好处才生的你们?”。
沙涛勃然大怒,一巴掌便呼了过去,骂道:“你这狗日的,如何辱人娘亲?”。端木弓不防备,被裹了一巴掌,二人顿时扭做一团。清风观何仙君一跨步,一个顶肘,将二人隔开,说道:“大伙儿话不投机便少说两句,大不了一走了之,何必动起手来!”。
寿月弦趁着他话儿,当下站起身来,将手一拱道:“陆舵主,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将手一招,率领门下八个弟子便走。刚到门口,那伦珠上人宽大的僧袍一展,双手将大门一挡,枣红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冷笑,沉身道:“请坐下!”。
寿月弦面色大变,回头道:“陆舵主,这番僧难不成是你请来的打手?”。陆大颠冷笑道:“这位伦珠上人甚是好客,你再坐会和他亲近亲近,何须走得这样急?”。寿月弦大怒道:“岂有此理!”,双掌往外一推,那伦珠上人左手一磕,右掌突起,一掌猛击在寿月弦天灵盖上,只听“啊”地一声,寿月弦扑地而倒,头颅上稀烂一片,鲜血汩汩,侵染了一大片地板。他八个弟子失声痛哭,纷纷拔剑砍那伦珠上人,伦珠上人虽然肥胖臃肿,身子却十分灵活,左一掌右一掌,片刻间将那八个弟子一一拍死在地,地上一滩滩鲜血乱流。
端木弓跳上大桌,大叫道:“谁个再要走,这姓寿的便是榜样!”。大厅中顿时人人自危,鼓大了眼,噤若寒蝉。
雷秉瞧到此处,方知陆大颠的狼子野心,他望着地上九具鲜血淋漓的尸首,内心震惊无比,想当初在神山帮那贼窟之中,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一时之间也手足冰凉,不敢发声。
陆大颠朗声道:“大义当前,请恕在下顾不得小义私交!还有谁个贪生怕死,要做缩头乌龟的,给我站出来!”。
正当此时,那大厅吱呀一开,一个老妇声音大骂道:“天杀的狗东西,你要把你祖上的脸面和声誉都丢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