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铮铮”两声,易扬已仗剑将袖箭磕飞,一剑破窗,大鹏一般扑了进来。那妇人知乃劲敌,自忖无剑在身,抵挡不得,便又是一支袖箭射出,往门外便奔。易扬把头一闪,躲过袖箭,后发先至,一剑往那妇人赶来。此时陆冰已下决心,无论如何,不再为虎作伥,他既无兵刃,将一条长凳抓起,望易扬背心便打,易扬怒骂一声,左掌如斧,将条凳劈得粉碎,右手剑丝毫不缓,往那妇人脖儿便割。
陆冰心中一凉,眼见那妇人便要血溅当场,易扬的剑却稍稍一缓,只在她肩头削了一剑。那女子仍是吃疼,惨呼一声,回身以拳脚相抗。她赤手空拳在剑影中穿梭,险象环生,稍不留神便是断肢落地下场,陆冰瞧得胆战心惊,心想:他对这女子旧情未死,尚有不杀的可能,我却绝无幸理,此时不逃,必死无疑,当下趁二人相斗,望门外便夺。奈何那妇人一双手掌,对易扬造不成威胁,易扬身形一换,一剑又将门封死,怒朝陆冰骂道:“狗东西,你反心不死,今日我必杀你!”。陆冰正发急间,突闻外间哗声大起,正是几十位僧人听见动静,各个手握木棒赶了过来。
易扬大急,骤忽一剑疾刺妇人,身子却一低,鹰隼般窜出,一指头点在陆冰肋下,将他点倒。那妇人得空,便要跃出窗外,易扬早已料得,早早折返,一指头也已点倒。这时数十僧人已快撞门而入。易扬举手往后背一探,便已归剑入鞘,左手将那妇人后背衣衫一抓,右手抓了陆冰,硬生生提了二人,撞门而出。众僧见妇人被制,只是喝骂,跃跃欲试,却不敢逼迫太甚,易扬施展神力,手提二人,一口气奔到北墙边,将气一运,强行纵身上了高墙,脚上只闪得一闪,便跃了下来。墙外早有马车等候,那车夫见到那妇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叫道:“那...那是...你..,你这强盗好大胆子!这生意我不敢做!”,鞭子一扬,便要逃离。易扬将二人扔下,一把拉住马车,劈手一掌将那车夫杀了,又将二人扔到车上,驾车往狮子岭而去。
马车在蜿蜒山路上飞奔,转了几十个急弯,易扬突一勒马缰,将马车停住,把二人拧出,再将马儿一掀,连马带车推下悬崖,听得马儿悲鸣,齐齐跌得粉碎。陆冰胆战心惊,强笑道:“帮主,我只当你这几日游山玩水,未料你早已安排好啦”。易扬怒道:“你今日难逃一死,少来再套近乎!”,将二人提入一间废弃茅屋,将二人穴道解开,伫剑往门口大椅一坐,,嘿嘿冷笑道:“死荡妇,你还认得我否?”。
那妇人眼神一低,点点头道:“我早知是你,只未料你还活着”。易扬将衣衫一掀,露出赤条条的上身,恨恨地道:“当初若不是我收留,中原岂有你二人容身之地?若非我的船队相助,你们岂能找到怒刀绝壁?你们不知恩图报,反倒来害我命!当初你一纸浪言荡词,将我引诱到烟岛上,你那姘头却早握着刀在谷口等我!你看这条疤!若非老天爷怜悯我,岂还有命在?你今日落在我手,还有什么话说?”。那妇人冷冷地道:“你当初之所以收留我们,也是他以‘洛神剑’换得的。你若稍有自知之明,便该知道,他纵然不忠不孝,也绝不会让‘洛神剑’落在别人手上。那时我们在烟岛上住了五年,他反复思忖,自认已学成了‘怒刀’,便思去莫山剑派找叶掌门了却恩怨。他仍惧怕叶掌门的‘洛神剑’,正好先拿你试刀。他本来要去扶摇岛上找你,我害怕他野性难改,伤及你的妻儿,才修书一封,将你单独约来”。
易扬大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要谢你?”。妇人冷冷地道:“你不需谢我,我只是不愿害了周大姐。我们住在你扶摇岛上的那一年,他整日在海上寻找怒刀绝壁。你对我多有不轨,若非周大姐护着我,吃饭睡觉也陪着我,我岂能躲得过你?可怜周大姐,她本来贤惠又良善,只因生得丑些,眼见你沾花惹草不说,整日还被你呵斥辱骂”。
易扬大怒,伸手指着她骂道:“死荡妇!我扶摇岛上女子数千,貌美者大有人在。若非你一开始来引诱我,我岂瞧得上你?”。妇人冷笑连连,说道:“你口口声声称我荡妇,我倒要问问你,我几时在你面前荡过?”。易扬睁大眼道:“死婆娘!你不认账?你早晨梳妆,为什么要在傍山石前?那里正对我的卧房!一次你要去架上取书,那檀木凳子分明结实,你如何佯作一滑,却要我去扶你?类似之事,不胜枚举!”。那妇人大笑一声,说道:“你自爱多想,我也无法。你须知那时我只有十七岁,你已四十好几,做我爹也有余。我纵真是水性杨花的荡妇,也轮不到你”。
易扬身子一震,神情顿时委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是这小子在这里,你不好意思承认,我先杀了他,再来和你细说!”,拔剑便朝陆冰走来。那妇人移身挡在陆冰身前,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杀我便了,不必滥杀”。易扬道:“他来害你,你反护他?”。妇人道:“他只是被你所迫,况且已有悔悟之心。这段恩仇我已说得够了,和你再没有什么言语。你放了他去,我任你如何都成”。
陆冰听了她言外之意,心中一震,大觉惭愧,暗想道:“我再贪生惧死,岂能仰仗女子以贞节相保”,当下便轻轻推开她,说道:“他本来要杀我,苏夫人不必替我求情。先前我不知是你,否则宁死也不会当他帮凶”。妇人微笑道:“我看你面相,必非奸邪之辈,不过一时受挟。世人无不惜命,我不怪你”。陆冰愧然道:“在下命运多舛,本领低微,多次被人挟制逼迫,所行之事之中,难说件件无愧于心”。苏夫人摇了摇头道:“江湖凶险,弱肉强食,太钢易折,只要心存善念,留住底线,便已算得大丈夫”。她温暖的目光瞧着陆冰,陆冰甚觉安慰,说道:“将死之时能得夫人教诲开导,黄泉路上也当受用!”。苏夫人把他手一拉,微笑道:“无妨,咱们一道上路便罢!”。
易扬见得二人温言往返,竟全当自己不在一般,莫名生了一股妒火,仰天笑了一声,骂道:“你这淫妇果然浪性不改。临死关头也不忘勾搭个小白脸来。妙哉,妙哉!哈哈!”,把剑一晃,狠狠道:“我成全你两个。你两个在我面前行一回苟且之事,我若瞧得兴起,便饶你们不死!”。
此时天光突暗,当空几声惊雷,劈里啪啦下起了雨。苏夫人闻言,面色大变,说道:“姓蓝的,世间岂有你这般下流龌龊之人!”。易扬恼羞成怒,抖手三剑,迅如闪电,将她腹前衣衫剖得粉碎。苏夫人惊叫一声,双手遮住。易扬隐约中见得些白,色心大发,正待再剖,陆冰怒骂一声,赤手空拳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