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吗?”诺诺接过了那柄短剑,在手里把玩,“一把短剑?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它不适合作为送给女生的生日礼物。”路明非笑着说,“但它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藏,你也不会收到第二件这样的礼物。”
“作为第一件礼物,它是有意义的。”路明非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很认真。
诺诺把短剑抽了出来,剑身黝黑不反射一丝光,其上还有些奇特的花纹,诺诺看向路明非,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鱼肠。”路明非回答。
传说专诸刺吴王僚,以匕首置于鱼腹中,一击而毙之,随后为吴王僚左右所杀,这是一把勇绝之剑。
“不错的礼物,我收下了。”诺诺将鱼肠剑收进了包里,看起来她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路明非抬手看了看表,此时时间正好指向九点十五分,像是于漫无边际的虚空中闪过了什么,他顺畅地念出了那句奇妙的咒语:“showmetheflowers.”
“什么?”诺诺没听清路明非在嘀咕什么。
“showmetheflowers.”路明非重复了一遍,“有个人告诉我这是一句咒语,没什么用,不过念出来就能看到鲜花。”
“真的假的?像这样?”诺诺将信将疑,学着路明非的样子念了出来,“showmetheflowers.”
话音刚落,仿佛有流星雨划破夜幕,从下方直冲高天之上,在顶点处爆开,仿佛繁盛到极点的花,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数百条光流倾泻坠落,令两个人的脸都照亮了。
“咒语,是真的啊……”诺诺看着天空,喃喃道。
有人在山下不要钱似的放烟花,一道道上升流星仿佛是花的种子,在天空中就绽放开来,五彩斑斓的康乃馨、向日葵、百合花、鸢尾花……路明非认不全这些花朵,但在此时此刻,漆黑的夜幕成为了最完美的花篮。
路鸣泽的许诺兑现了,路明非念出了那句“showmetheflowers.”,他就将“flowers”全都“show”给了他。
“真美啊!”诺诺轻声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
待夜空的的花篮逐渐消失,最后一枚烟花升上来,在极高的天穹下爆裂开来。五颜六色的光在一层金色的背景上拼出了一句文字:“nono,happybirthday!”
“是给我的?”诺诺呆呆地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应该是吧。”路明非也望着天空,他也没见过如此盛大的烟火表演,此刻心满意足地说道,“说不定是你的咒语召唤来的呢,反正你是红发女巫,会点法术不稀奇,而且那个nono应该就是诺诺吧,不然就是不不?哪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诺诺对路明非笑骂道:“你的名字才奇怪呢!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懂事啊?”
路明非摸着下巴作沉思状然后说:“逻辑上也说得过去,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
路明非想着要不要对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小魔鬼说一句“你不要叫路鸣泽了,叫懂事吧?”
但想想那位就不是懂事的主,还是算了吧。
诺诺畅快地大笑,伸手把路明非的发型搓地乱七八糟,然后说道:“今天这生日算是圆满了,走,我们回去吧。”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英灵殿,学生会控制着这个区域,这里是“冰窖”的三个入口之一,恺撒带着学生会精英们严加看守,他们基本上都参加了安珀馆的舞会,现在也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礼服就提着枪上阵了颇有些优雅而致命的风度。
恺撒坐在离大门最近的椅子上,膝上横放着那把猎刀“狄克推多”,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对做工考究的“沙漠之鹰”。
他闭着眼睛,面带着淡淡的微笑。
学院解除了言灵·戒律,现在学生们可以自由使用那份源自血脉中的力量——言灵。
英灵殿周围数百米半径范围内的一切声音都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当中,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领域内出现了十二个陌生的心跳。
这是恺撒的言灵·镰鼬。
镰鼬是一种日本传说中的风妖,这个言灵和“蛇”很像,但没有“蛇”那样致命的副作用。在“镰鼬”的帮助下,风中的一切声音都逃不过恺撒的耳朵。
恺撒慢悠悠地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楚子航,你现在如何?”恺撒问道。
“不知道,只是等而已。”楚子航的声音回答道。
“我已经等到了我的客人,你呢?”恺撒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还有那么一丝得意。
“该来的总会来的。”楚子航的声音还是那样古井无波。
“这次要不要赌点什么?”
“上一次你已经输掉了跑车,我也输掉了刀,两份赌注都还没交给路明非,还有什么继续赌下去的必要么?”
“有道理。”
恺撒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实际上他有点沮丧,不是可惜那辆车,车是一个混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什么好可惜的,主要是他的计划是如果路明非愿意上台和他并肩站立,他就潇洒地摸出车钥匙拍在路明非手心里,台词他都想好了,就说“这玩具原本就该是你的”,但计划被诺诺给破坏了,而且那一刻他心里也有点紧张,他想万一路明非不接受该怎么办呢?他上次派人去请路明非来领车,路明非就没来,感觉他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难怪诺诺会拜托他来整自己。
楚子航没说话了,恺撒就放下手机,重新低下了头。
“冰窖”的另一处入口,教堂的布防是由狮心会负责,狮心会比起学生会更有学院精英的样子,他们拿到毕业证时就能直升执行部,教堂的入口被严密配合的狮心会精英们把守着,保证连只蚊子都进不去。
担任狙击手的苏茜走到楚子航所在的忏悔室门前,她是狮心会的副会长,阶级是a,她就是“自由一日”上收割了接近半数学生会成员最后被路明非补刀的那个狙击手,而且她还是诺诺的室友,两个女生在日常生活中相处得还不错,在团队行动之中则像恺撒和楚子航那样针锋相对。
“c组成员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重复一遍,c组成员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广播里,施耐德教授的声音下令道。
“子航!撤离!”苏茜敲响了忏悔室的门。
其实根本不用她提醒,狮心会和执行部关系很近,服从命令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这条命令不包括我,你先准备撤离。”楚子航说道。
苏茜一愣,施耐德教授的命令再次下达:“除楚子航外,c组成员立刻撤离教堂区域。重复一遍,除楚子航外,c组成员立刻撤离教堂区域。”
“苏茜,撤离。”楚子航说,“这是命令。”
苏茜沉默着挺在忏悔室门口,终于还是服从命令撤离。
“冰窖”里,没有人知道在层层严密的防备之中,他们的敌人已经十分自然地潜入进了这块核心区域。
罗纳德·唐简直想要吹一声口哨,这次任务的难度比他想象中要轻松许多,悬赏一百万美金的大单子,结果那个图书馆地下居然一点布防都没有,他仅仅只用一张黑卡就通过了那里,简直不能说是潜行,应该说是光明正大地突进才对,找到了通道,雇主也很满意,给了一个目标地点,说是如果到达那里然后报告自己看到的东西赏金就涨到五百万美金。
五百万美金!已经够罗纳德·唐金盆洗手下半辈子再不用干这一行安安心心过上好日子了。
接下来的潜行简直是命运安排般的恰到好处,罗纳德·唐打晕了一个“冰窖”里的工作人员,换上严严实实的工作服,根据指示进入了一个实验室,在那里,他看到了雇主说的东西。
实验室正中央的石英玻璃腔里,封着一个像是黄铜的蛋,头上有一个灰乎乎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出来的。
罗纳德·唐有些踌躇,就这样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报告上去能不能稳拿那五百万赏金呢?他突然间有所领悟,于是决定看看那颗黄铜蛋里面的东西。
他飞身一跃,跳到操作台上,飞快地往那黄铜蛋里扫了一眼。
罗纳德·唐在那一瞬间感觉有点眩晕。
在脑海深处,有一段对话在回荡。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像是被封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想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在一起,君临世界!”
“该死!怎么这时候犯病了!”罗纳德·唐抱着头低吼。
这样的对话并非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在从前许多次的梦中,他都扮演着对话中“哥哥”的角色,然后梦醒,一切宛如泡影。而这次,居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不行,必须得跑了!眼见着周围的人隐隐要包围自己,已经有个人按下了像是警报的按钮,那石英玻璃罩子立刻封锁了黄铜蛋,罗纳德·唐当机立断,风紧扯呼!
罗纳德·唐撕开身上的实验服,抽出早准备好的锯掉枪管的霰弹枪,抵着面前那名研究人员,随后一脚踹翻,在场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掉头就狂奔出了实验室。
慌忙跑路的途中,一只灰锡的罐子从罗纳德·唐口袋里掉了出来,那是这次行动雇主配的装备之一,也没说有什么用,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觉得逃命要紧,咬咬牙也没回头去捡这个东西。
“拦住他!”研究部部长怒吼道,“乱套了,简直乱套了!到底是谁把这个小贼放进来的!”
研究人员们立刻行动,向着实验室外蜂拥而出。
罗纳德·唐这场极速逃亡相当顺利,他觉得那些穿着严密实验服的研究人员们一定是除了研究什么都不会的奇特生物,他们居然什么都没带就急吼吼地冲了上来,然而他手上有枪。
研究人员们面色苍白,他们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被罗纳德·唐一把枪指着,进退两难,只好挤成了一团。
罗纳德·唐身后的电梯门打开,此时周围的灯光却突然全都黑了,同时漆黑一片的通道之中响起了极度刺耳的警报声。
电梯似乎与实验室通道不是共享电力系统,里面透出的白光照着面前的研究人员,一片惨白。
“低温实验室!”研究人员一片骚动。
“tmd!那边怎么一个人都没留!”研究部部长暴躁的声音覆盖全场,“快回去!”
研究人员们呼啦一声全往回跑,比来时着急许多,也不在乎身后的霰弹枪了,似乎实验室里的那东西比他们的命更重要。罗纳德·唐茫然地站在电梯前,只觉得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
等这一票干完,爷就金盆洗手,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潇洒去!罗纳德·唐一枪托砸坏了电梯的按键,然后退入电梯,他松了口气,好像看到了五百万美金带着下半辈子的美好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不对,怎么回事!”罗纳德·唐突然脸色大变,他的心跳正在疯狂加快,血液流动加速,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压力?!罗纳德·唐向着斜下方看去,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了!